若是自己的身份被发现,管殷觉得总也还能有千千万万种正面、侧面的解法,唯独是这社会的环境,是管殷想要做,也明知对抗不过的。
明明做兄弟的都知道自家姊妹更适合读书。
明明这些兄弟自己无心读书,更愿意去继承家业,做个商人。
结果……事与愿违,那些姑娘就算是想要学习,就算是她们呃父母还算是开明,也只能请一位先生去家中……几乎算得上一辈子走出这道门,就要走去下一道门里。
“为什么不能教教她们?”
教了她们又能怎么样?有了想法,却还是得从这里走进那里,读了书还要被教导“嫁人”的意义。读了书也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管殷是个做老师的,看不惯这样的情境。每每在新闻里看见这样的信息时,总要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是真的到了这样的环境里,管殷才意识到自己能做的实在是太少,她们即便是争了,也不过是粉身碎骨。
昏暗的光照在身上,管殷蹙眉,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说什么,更何谈改变什么。
“倒不如我自己去科举,即便最后无缘入仕,也总能够让一群姑娘家看见希望。”
口中是这样劝着自己的,管殷心里却无比明白——历史上那些“站起来”了的女性,终于还是一次次被撰写史书的人口诛笔伐。
管殷也明白:这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对立,只是利益的取舍和博弈。
“又该怎么样?”
“又能怎么样?”手下的墨将宣纸滴上了浓浓的一滴,管殷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学生被污了的课业上,忽然想起网上曾经有过的一个趣事。
年轻的老师把辣条的油落在了学生的卷子上,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又是印章,又是图画,勉强把卷子上的污迹掩盖下来。
程衡想不到办法的时候,还能在梦里遇见管殷,向后者寻求一个慰藉。
可此时此刻的管殷,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不算小的屋子里,在这间屋子里沉默的面对着昏暗的光,想着那些自己明知不可能的事情。
改变不了一个时代,所以管殷不想改变历史同样是给自己一个逃避的借口。
管殷当然不可能承认这是自己的借口。于是这样的光,这样的孤单,很难不会影响人的情绪——管殷甚至担心起,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还没有找到回去呃办法,就已经被这样的环境逼疯。
“管殷,你到底为了什么?”
“你是为了我么?”
一个并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管殷便知道自己这是在梦里了。
又是在山上,周围都是云雾。云雾里往下看,管殷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道观,目光里也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刘姣安的姑姑。
于是管殷自然而然的放下心来。
“为了……”
到底是为了回去,还是为了一个真相?
“你不知道怎样回去,那你为什么不只去思考这个真相?”那个声音还在管殷耳边回响。
“你是彤彤?是……”
“不,我不是彤彤。”对方的声音平稳而坦荡,显然没有戏耍管殷的意思。
于是管殷决定好好的听下去。她知道:回去是个虚无缥缈又远大的目标,而真相似乎才是那个能够让自己和身边这些人过好的基础。
“管殷,你当然想回去。”
“是。”这简直就是废话,管殷再好的脾气也不想在自己原本就愁的时候再听见这些摆明了的事实。
管殷实在是忍不下去,张口对这个不肯露面的人如是喊到:“所以呢?所以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
“你是我?”管殷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在梦里自己和自己对上话了。
甚至梦里的自己还在自我嫌弃,甚至自己还控制不了另一个所谓的“自己”说什么想什么。
“新时代成长起来的,你竟然这么迷信么?”
“谁迷信?”管殷下意识的反驳,“我什么时候成了迷信?只是这些梦……”
“我当然就是你,你的潜意识。”
管殷很想知道自己的潜意识难道是什么反驳型人格么?无论自己说了什么,对方都能第一时间的回怼回来——这也不是自己的性格,怎么就成了自己的潜意识。
“你已经想通了,就好好睡吧。”
果然管殷没有再做梦,等到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懵懵的,有些隐隐作痛。
抬起头来一看,对面的窗子没有关,昨晚里的夜风就这样对着管殷自己吹了一夜。
“先生的嗓子是……”
感冒害的管殷想要模仿出原本程见微的声音变得异常困难,所幸只被学生们当做了寻常的感冒,并没有向其他方面多想——毕竟先生讲出来的甚至比既往还要更有内涵几分。
不一样呃角度,让学生们看到了自己生活和未来更多的可能。
“无事,有些感冒。”管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避免自己一次次的会想起昨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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