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这屋子得再添两个炭盆。”张太医将药箱搁在矮几上，手指轻轻搭在筱悠腕间，“四个小阿哥先天不足，最忌寒气侵体。”

胤禛立在雕花屏风旁，指尖摩挲着扳指：“苏培盛，把前日收的银丝炭全搬来。”

“倒也不必过热。”太医忙摆手，“保持恒温最要紧。每日巳时开窗通风半刻钟，切记不可让风直吹孩子。”他转身指向四个孩子，“乳母需每日用艾草水净手，但凡有咳嗽喷嚏的立即换人。”

宁楚克踮脚扒着摇篮边沿，金铃铛碰得叮当响：“弟弟们好小，就像小猫咪！”

“嘘！”筱悠竖起食指，“太医爷爷说要安静。”她撑着引枕坐起身，翡翠镯子滑到腕骨处，“晖儿带妹妹去院里摘腊梅可好？”

弘晖拽着妹妹的斗篷往外拖：“昨儿墨云在梅树下刨了个洞，咱们去寻宝！”

待孩子们脚步声远去，胤禛撩袍坐在床沿：“洗三已推了，满月宴也免了。只是皇阿玛那边……”

“皇上最是疼孙儿的，定能体谅。”筱悠接过嬷嬷递来的汤水，氤氲热气中灵泉气息若隐若现。四个孩子忽然此起彼伏哼唧起来，乳母们忙抱起来轻拍。

“怪事。”张太医捋着山羊胡，“方才在外间还哭闹不休，进了这屋倒安静了。”

胤禛与筱悠对视一眼，不动声色道：“许是嗅到母亲气息。苏培盛，把东厢房的墙打通，四个小阿哥暂且安置在此处。”

三日后，拆墙的灰土味还未散尽，四个孩子已能在筱悠榻边酣睡。胤禛捏着礼单冷笑：“年家送来的长命锁倒是精巧，可惜淬了药。”

“让墨韵收进库房便是。”筱悠指尖拂过小儿子的头发，“倒是阿玛额娘递了三次帖子，总不好再拒。”

次日，费扬古抱着镶貂皮暖手炉冲进房间，“快让外祖瞧瞧我们的小宝贝！”

觉罗氏忙拽他衣袖：“仔细寒气！”话音未落，四个孩子突然齐声啼哭。小三挥舞着小拳头，杏眼瞪得溜圆。

“哎哟我的小祖宗！”费扬古手忙脚乱解大氅，“外祖这就暖和了！”他凑近细看小三面容，突然乐得见牙不见眼，“这鼻子这嘴，活脱脱玉宁小时候的模样！”

胤禛轻咳一声：“岳父倒是慧眼如炬。”

“岂止是像！”费扬古将小三抱起来，“瞧这笑窝，跟玉宁抓周时一模一样！”怀中的婴孩忽然咧嘴笑开，口水滴在他蟒纹补子上。

“阿玛又提陈年旧事。”筱悠笑着打断，接过乳母递来的弘历，“您瞧瞧小四这眉眼可像佟佳额娘？”

胤禛闻言挑眉：“前日佟额娘差人送来的长命锁，特意选了白玉雕凤纹的。”他指尖轻点婴儿闭合的眼睑，“这双凤眼，可不就是佟额娘的神韵？”

觉罗氏接过小五细看，瞬间笑了起来：“这孩子……”她指尖轻触婴儿的小脸蛋，“跟悠儿出生时一般无二。”

暖阁外忽然传来通传声。梁九功捧着明黄卷轴迈进门槛：“雍郡王接旨。”

四个乳母慌忙抱着孩子退至屏风后。胤禛撩袍下跪时，听见圣旨上“弘昀、弘昐、弘时、弘历”几个字，嘴角微微抽动，怎么还是这几个糟心的名字。

“奴才贺喜王爷！”梁九功宣完旨凑近摇篮，突然哎哟一声，“这小阿哥……”他盯着小二的面容直咂舌，“这二阿哥，活脱脱万岁爷年轻时的模样！还有四阿哥和佟佳贵妃真像。”

筱悠忙打圆场：“孩子还没长开呢。”

“奴才这就回宫复命！”梁九功脚不沾地往外走，险些撞翻门口的宁楚克。小丫头抱着腊梅枝嚷嚷：“梁公公跑得比墨云还快！”

当夜养心殿灯火通明。康熙撂下朱笔：“当真与朕相似？”

“千真万确！”梁九功比划着，“尤其那眉眼走势，跟您几岁时的相貌……”

“胡扯！”康熙笑骂着扔了折子，“朕看你是老眼昏花。”指尖却不住摩挲腰间玉佩，终是叹道：“等天气暖和点再传他们进宫吧。”

雍郡王府西暖阁里，胤禛对着四个摇篮蹙眉：“弘昀和弘历这相貌……”

“这还不好吗？有她们两个护着，那些魑魅魍魉动手前也要仔细想清楚了。”筱悠将安神香囊塞进他掌心，“孩子们还没长大，我们能做的就是护好他们。”

胤禛忽然捏她指尖：“有点郁闷，这次的四个孩子，竟没一个像我的。”

“眉眼像皇阿玛，下巴倒随了你。”筱悠将安神香囊系在床帐上，“我额娘说，弘历像佟佳额娘年轻时的模样。”

胤禛指尖轻点婴儿闭合的眼睑：“小四这双凤眼，可不就是额娘的神韵？”襁褓中的弘历忽然在梦中咧开嘴，露出粉嫩的牙床。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宁楚克抱着布老虎溜进来：“额娘，弟弟们什么时候能陪我玩？”

“等他们能走稳了，天天追着你跑。”筱悠将女儿揽到身边，“昨儿教你的《三字经》可背熟了？”

小丫头眼珠一转，突然指着弘昐嚷道：“弟弟冲我笑呢！”众人望去，只见小三攥着红绸带，嘴角挂着晶亮的口水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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