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不得他们有这么一副一家亲的模样,“行了。”
她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哀家还要接着念经,还有事问佛祖。”
“阿弥陀佛,太后请便。”灵慧大师平声说道。
众人纷纷退离大雄宝殿。
元韫浓看向寺庙里的美景,正是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身后传来温柔的女声:“韫浓妹妹。”
裴令仪和元韫浓两人回头,见慕湖舟和慕水妃兄妹正朝他们走来。
“水妃姐姐。”元韫浓对慕水妃展颜一笑,故意没理慕湖舟。
慕湖舟轻咳一声:“方才是皇祖母有意为难,不必放在心上。”
元韫浓翘起唇角,“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清都受了委屈。”
慕湖舟看向裴令仪,语气温和:“清河王年少气盛,但以后还需多加注意才是,皇祖母并非什么好说话的人。”
裴令仪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冷意:“多谢三殿下教诲。”
元韫浓看着两人,并无波澜。
她和裴令仪是极其相似的,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神佛庇佑,而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元韫浓看到不远处站了皇后身边的嬷嬷,眉梢一挑。
慕湖舟自然也知道那个嬷嬷从很早开始就站在那里了。
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抬手摸了摸元韫浓的头发,顺手将方才路边采撷的花骨朵戴在了元韫浓鬓间,“很漂亮。”
元韫浓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花。
“晚上父皇会设宴,晚点再见。”慕湖舟笑了笑。
慕湖舟没待多久就被皇后叫走了,皇后是见不得慕湖舟有事没事就跟元韫浓混在一起。
慕水妃的母妃并不受宠,甚至这次镇国寺礼佛出宫的机会,也是因为诞下皇嗣才能来的。
她也没多久就被叫走了。
“可别辜负了这好光景,逛逛吗?”元韫浓漫不经心地抬手勾勒了一下身边低垂的梨枝,已是梨花落尽。
裴令仪经常陪元韫浓四下闲逛漫步。
他们闲语几番漫不经心,说出口的却尽是些叛经离道的狂悖之言。
元韫浓是爱好奢靡,附庸风雅之人。
世家子弟,五陵少年,在锦绣堆里打着滚长大。
春日斗花,夏衣轻薄,秋笼捉蟋,冬雪温酒,极尽风雅趣事。
歧国公府的人都是大忙人,所以元韫浓同最知她本性的裴令仪看尽了京华风景。
同前世那样,裴令仪虽说是沉默寡言之人,但唯独在元韫浓面前话多。
因为不再有人会听他说话了,不愿意听,或是不敢听。
而他也不信任那些人。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元韫浓与裴令仪都并肩走过太多路了。
裴令仪陪元韫浓走在花树之下,状似不经意间问:“阿姊是更喜欢云海四海,还是更喜欢权倾天下?”
“都喜欢。”元韫浓回道,“等我权倾天下,哪儿不能去?先前史书上,也有帝后把政事都丢给自己几岁的孩子,叫其监国,自己跑出去玩。”
“看来阿姊已经想好了。”裴令仪顿了顿,“阿姊就是想当皇后,是吗?”
听裴令仪提起这事,元韫浓就莫名烦躁。
她停下脚步,站定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姊。”裴令仪也停了下来。
天边堆砌着一层一层的乌云,厚重地掩盖住了天光与春光。
潮热的风吹拂在脸上,元韫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裴令仪却能明显感知到元韫浓不高兴了。
“我只是担心阿姊,做慕湖舟的皇子妃不一定是好的选择。”于是裴令仪温顺地垂下眼睛,语调轻软。
元韫浓冷淡道:“这与你无关。”
裴令仪的视线落在元韫浓鬓间的花上,“三皇子对阿姊倒是用心。”
“用心?”元韫浓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笑了一声,“是啊,真心也是棋子。”
裴令仪挑眉:“阿姊可还真是狠心的棋手。”
“若是舍不得棋子,那还下什么棋啊?下棋,不是你吞了我,就是我吞了你。”元韫浓道。
裴令仪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阿姊说得对,三皇子待阿姊,也不见得真是爱。”
元韫浓看向他,“那你来说说,那是什么?”
“亲情?友情?”裴令仪道。
其实裴令仪知道,那里面是有爱的。
但这一点,他不想告诉元韫浓。
“行了。”元韫浓打断他,“是什么重要吗?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为我所用,为我去争。”元韫浓指了指裴令仪的心口,“就像是你一样。”
裴令仪眸光晦涩,“是。”
“要下雨了。”元韫浓轻声道,“今日先到这里吧。”
她不想走下去了。
“好。”裴令仪不会拒绝她。
二人在此处分开,回到自己的厢房,直到晚宴开始。
晚宴在寺中举行,灯火通明,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僧人们不会来打扰这一处,只太后、惠帝和皇后,还有这些皇亲国戚们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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