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千人的出现,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影响,连她都能想得到,陌寒枭不会不知道,那只能说陌寒枭是有意为之。
他既然这般做,就意味着不怕秦恪误会,也不怕此次议和失败。
换句话说,他在摆明他的态度,他愿意和谈,也可以不和谈,但决定权交给秦恪。
且他们结亲的旨意是在他出宫后才下的,公主府的侍女都换了,他将他的人派来她的身边,让安神医给她治伤……
这些秦恪都知道,也都默认了。
显然,定是陌寒枭与他说了什么,才会如此。
陌寒枭没有出声,只是转过手腕又重新把玩她的指腹,眸中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可是与我有关?”秦箐华想不出还有什么缘由让陌寒枭这般做。
被中的手再无动作,见他似乎妥协一般点了头,眉心微微蹙着。
他并不想告诉她。
却也不想冷着她。
“若可以,我想知道,也只想从你口中知道。”
而不是经他人之口。
秦箐华的声音平缓又有些怅然,顿了顿,又道:“我不想……总被蒙在鼓里……”
她的脸庞堪堪露出一丝悲伤,盈盈秋水般的杏眸惹人心怜。
陌寒枭抿了抿唇,他此时真正体会到了段天翔口中那句‘栽了’是何意——
不管秦箐华此时的话是真是假,
他皆无法拒绝。
他向来说一不二,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而她总能改变他的想法。
只要事关于她。
见陌寒枭眼里有一丝松动,秦箐华垂下眼缓声道:“若与我相关,总有一日我也会知道。”
就像藏宝图、鹰蛊丸、同生蛊、驱魂香、弱阳散、秦恪假死、娘亲惨死……
“陶清楹还活着。”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起伏。
秦箐华猛地瞪大眼睛,迷惑茫然的表情迅速转为震惊,满脸错愕地看着陌寒枭,手毫无意识地紧握着,指甲无意刮到了陌寒枭的手。
陌寒枭嘴角极为复杂地抿起,他有想过直接带秦箐华走,将这件事烂在秦国,永远不让秦箐华知道。
但他没有把握,因为那人是陶清楹,那个谋划二十四年,步步为营不计代价又从秦瑛手中夺下了江山的女人。
这般无情有心机的女人,陌寒枭不敢小看。
他不怕陶清楹,前提是她不伤害秦箐华。
他只怕陶清楹在秦箐华心中的份量太重,只怕秦箐华无法承受陶清楹对她的尽数算计。
与其日后那般被动,惶惶不安,他选择现在亲手将陶清楹这根刺人的荆棘从秦箐华心里拔掉,不留后患。
有些伤,痛一次就够了。
只一次,要彻彻底底的,断个干净。
便再也无人能够轻易伤她,此后入她心者,只能是他。
“弱阳散是穆玲玲所制。”
“穆玲玲是陶清楹的人,她们二人皆还活着。”
这两句话于秦箐华而言,无异于诛心抽骨。
以秦箐华的聪慧,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在她身上下弱阳散,实则是陶清楹授意。
秦箐华说得对,与其让别人告诉她,不如让陌寒枭亲口与她说清。
他亲手揭开的伤疤,他会亲手抚平。
陌寒枭轻轻掰开她紧握的手,垂下眼,一根一根磨搓她的指腹,似乎这样能够稍微确定秦箐华在此时没有抗拒他。
“秦恪在知道你身中驱魂香后,便停了弱阳散。”陌寒枭还是解释了。
他还是怕的,怕秦箐华万念俱灰,怕秦箐华再无眷恋。
他明明想避开她的视线,他怕从她眼里看到令他心颤的眼神,但又控制不住地想看清她的反应。
无它缘由,只因担心。
所以他便看了,仅看一眼,再也没能移开视线。
她眼里无泪,怔怔地看着虚空,似是沉浸在过往之中。
陌寒枭的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颔紧绷着,眸色担忧迷惑,担忧秦箐华的心结会不会愈绑愈紧,迷惑于他此举会不会弄巧成拙。
良久,那双眼中闪过恍惚,渐渐转为自嘲,唇边亦是淡淡勾起,低低地笑了。
明明心很疼,可此刻,她哭不出来。
挣扎了十几年。
呵……
帝王家,何来情?
便是有,权衡利弊之后,也便无了。
秦箐华缓缓闭上眼,只觉手心被人牢牢握着,鼻尖皆是那人身上好闻的梅香,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只听那人缓声道——
“秦箐华——”
“能否为了我?好好的,撑下去……”
秦箐华转眸,看着离得极近的人,他眸光深如潭渊,但她却看清了那一闪即逝的小心翼翼,也听出了那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渴求的意味。
她或是不幸的,因为前半生无人爱她。
但此刻,她是幸运的,因为有人用爱化作一团火,烧尽了她心中的那片荒凉,留下的灰烬化作种子尽数洒落在她的血液之上,在那温暖的心房重新生根发芽。
种子之名,唤做——
陌寒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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