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北风像被冻僵的刀子,割得人脸生疼。
范增蹲在未央宫后墙根,从羊皮袄里掏出个青瓷小瓶,瓶身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标签上歪歪扭扭的墨迹似乎在游动:
"老范家祖传眼药水,滴后可见鬼神"
——那是他十二岁那年用树枝写的,字迹里还混着当年的灯油味。
"项总监,这玩意真能破虹膜锁?"
随行的楚军技术员盯着小瓶直咽口水,手指在数据板上无意识地划着解锁符号。
范增神秘一笑,瓶底映出他母亲临终前的脸,那张脸在跳动的油灯下忽明忽暗,像幅褪色的帛画。
"增儿,这药水能看透人心..."
母亲的声音穿过四十年光阴,在他耳畔响起。
三更时分,虹膜锁的蓝光扫过范增右眼。
他哆嗦着滴上药水,眼前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代码流——金黄色的字符在视网膜上流淌,竟组成《九章算术》的竹简模样。
技术员惊得后退两步,撞翻了墙角的瓦罐,里面滚出的竟是去年没吃完的腌菜坛子。
"看见没?"
范增指着虚空,手指在代码流中划出轨迹。
"那串'甲乙丙丁'是汉营的加密算法!"
技术员茫然四顾,只看见宫墙上结了霜的狗尾巴草,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范增突然抓住他的衣领,药水瓶在颤抖:
"萧何他娘...当年在道观给这药水添了朱砂!"
锁芯"咔嗒"转动时,范增忽然想起七岁那年。
娘亲在油灯下绣《河图洛书》,针尖挑破手指染红了绢布。
"增儿,这世上最厉害的锁,是娘给你纳的千层底..."
她把带血的丝线缠在范增脚上,鞋底的针脚密得像道符。
此刻虹膜锁突然警报大作,刘邦的全息投影蹦出来,肥硕的下巴在虚空中抖动:
"老范啊,你眼屎没擦干净吧?"
范增急忙再滴药水,却见锁芯深处浮出个绣花针图案——银针上缠着的红线,正是他娘当年用的针法!
针鼻处还沾着一星干涸的血迹,在蓝光中闪烁如星。
北风卷着鼻涕糊住范增的老花镜,他顺手用羊皮袄擦镜片。
虹膜锁突然识别到"涕泗横流"表情包,弹出个验证问题:
"请问刘邦初吻给了谁?"
"这...这算哪门子安保!"
范增气得假发片都翘了,发丝在风中乱舞。
技术员弱弱提醒:
"总监,您当年给霸王出的题不也是'虞姬腰围几何'..."
话音未落,宫墙内传来狗叫,曹寡妇养的土狗"审计官"叼着半块麦饼窜过,饼上的芝麻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范增的羊皮袄突然渗出药水,在地上腐蚀出个狗爪印——正是开锁密码的图形验证!
技术员扑上去拓印时,袖口扫落了墙头的积雪,露出半截绣着《洛书》的墙砖。
破晓时分,范增瘫坐在宫门外。
眼药水瓶底映出四十年前的画面:
母亲在骊山采药,用晨露为他调治眼疾。
"娘,这药水怎么是咸的?"
"傻孩子,里头掺了娘求的符水..."
她布满老茧的手在药瓶上摩挲,瓶身的朱砂印记在晨光中泛着暖光。
此刻药水突然沸腾,瓶身显现出萧何娘的笔迹:
"范家姐姐,当年借你的三钱朱砂..."
范增如遭雷击——原来两位母亲早年在道观是结拜姐妹!
药水蒸气中浮现出两个老妇人并肩采药的身影,她们的斗笠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两片飘摇的荷叶。
"咔嗒"一声,虹膜锁突然弹开。
锁芯里静静躺着根生锈的绣花针,针鼻挂着半片泛黄绢布——正是范增娘当年绣的《洛书》残片。
绢布背面是萧何娘的字迹:"给孩子留条活路",墨迹里还混着细小的麦壳,那是当年逃荒路上的痕迹。
范增握着绣花针老泪纵横,当年母亲临终前说的"千层底",原来纳的是两家孩子的命数。
技术员突然惊呼:
"总监!锁里还有道声音验证!"
验证器突然播放起摇篮曲,旋律里混着狗吠声,范增认得那是楚地的调子,混着母亲纺线车的吱呀声。
验证器传出机械音:
"请哼唱童年歌谣。"
范增颤抖着哼起娘亲教的楚地小调,跑调跑到乌江去。
虹膜锁却温柔亮起绿灯,锁屏换成两位老妇人的合影——正是当年在道观结拜的模样,她们身后是半截残碑,碑文在锁屏上清晰可辨:
"道不同亦可相谋,子嗣当留余地"。
"她们早料到了..."
范增对着晨曦喃喃。
土狗"审计官"突然蹭他裤脚,项圈里掉出个油纸包——曹寡妇塞的韭菜盒子,油渍在纸上洇成地图的模样,还是热的。
范增掰开半个盒子,里面藏着张小纸条:
"范先生,后墙第七块砖有机关,寡妇我欠你一壶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