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辞别周瑜出帐,与鲁肃一同乘马,来到南屏山之上,亲自勘察地势,选定了一处视野开阔、地气充盈的山顶平地作为筑坛之所。他命军士取来大量东南方向的纯净赤土,据说此方位的赤土阳气最盛,最宜通天,依照阵法方位堆砌坛基。
这七星坛并非寻常土台,其建造规格,暗合天地玄机,极为讲究。坛基占地广阔,方圆足有二十四丈,象征一年二十四节气。祭坛共分三层,每一层高三尺,总计九尺,象征九重天阙。
坛的最下一层,依照二十八星宿的方位,插上了二十八面不同颜色的令旗:东方七面青色旗帜,分别代表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排列成一条蜿蜒的苍龙之形,引动东方乙木青龙之气;北方七面皂(黑)色旗帜,代表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布成一只凝重的玄武之势,沟通北方壬癸玄武之水;西方七面白(色旗帜,代表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踞成一只威猛的白虎之威,接引西方庚辛白虎之金;南方七面赤(红)色旗帜,代表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化作一只展翅的朱雀之状,呼应南方丙丁朱雀之火。这四象旗阵布下,便隐隐引动了天地四方灵气,使得七星坛周围的气场变得极为特殊。
祭坛的第二层,则环绕插着六十四面黄色令旗,每一面旗帜之上,皆绣着一道不同的《易经》卦象,按照先天八卦的方位,分列八方,暗合六十四卦周天变化之理,用以调和阴阳,稳定气场。
祭坛的最上一层,则只站立四名身着特制法袍的辅祭之人。这四人皆是孔明从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仅生辰八字与此次祭风相合,且其本身亦略通吐纳导引之术,能更好地配合孔明施法。他们皆头戴束发金冠,身穿宽大的黑色云纹法袍,腰系五彩鸾凤丝绦,足踏朱红云头履,衣袂飘飘,神情肃穆。
其中,坛前左侧一人,手持一根长长的竹竿,竿尖之上,系着用五色鸡羽制成的“羽葆”,用以感应风向,招引风信;坛前右侧一人,亦手持一根长竿,竿上则悬挂着七面绘有北斗七星图案的条形“七星号带”,用以观测风力大小与星象变化;坛后左侧一人,则双手恭捧着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青铜古剑;坛后右侧一人,则手捧一只紫金香炉,炉中燃着特制的“凝神安魂香”,香烟袅袅,直冲云霄,用以沟通神明,清净坛场。
而在七星坛的下方四周,则排列着二十四名手持各色仪仗的护坛军士。他们各持旌旗、宝盖、大戟、长戈、黄钺、白旄、朱幡、皂纛等法器仪仗,依照二十四山方位,环绕祭坛而立,神情庄严肃穆,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将整个七星坛区域化为一方神圣不可侵犯的禁地。
到了十一月二十日甲子吉时,孔明早已斋戒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八卦仙衣,头上未戴冠巾,而是任由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散,赤着双足,缓步来到七星坛前。
他对一旁前来观礼的鲁肃分付道:“子敬,你自回军中,协助公瑾都督调兵遣将,处理军务便可。倘若亮此次祈风之术,未能如愿感应天心,借来东风,那也是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强求,还望都督与子敬切勿因此而有所怪罪。”他说这话时,神色虽然平静,但鲁肃却能感觉到他语气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以及其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与天地相合的玄妙“气”息。
鲁肃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怠慢,连忙拱手称谢,与孔明作别,自回大营去了。
孔明随即神情肃穆地对守护祭坛的众将士沉声嘱咐道:“尔等听真!自吾登坛作法之后,无论坛上发生任何异象,尔等皆不许擅自离开自己所在的方位,不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许口出怨言,胡言乱语,更不许大惊小怪,扰乱坛场!若有违令者,休怪军法无情,定斩不饶!”
众将士皆凛然遵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孔明这才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身“气”息,然后缓步登上九尺高的七星坛。他立于坛顶中央,环顾四周,仔细观察了一下各个方位的旗幡布置,确认无误之后,方才从怀中取出一道黄裱纸符,以朱砂绘制了奇异的符文,口中默念咒语,随即点燃,投入面前的紫金香炉之中。他又取过一旁侍从捧着的盛满清水的玉盂,以指尖蘸水,凌空虚画了几道符箓,口中低声祝祷,仰望苍穹,默默与天地神明沟通。他此刻的神情,庄严而肃穆,双眸之中精光闪烁,仿佛能够洞穿九霄,其周身散发出的“意”念,更是强大到足以引动周围的天地灵气微微波动。
一应准备就绪,孔明这才缓缓走下祭坛,回到坛后临时搭建的营帐之中,稍作歇息,并吩咐军士轮流替换吃饭,养足精神。从这一日开始,孔明每日都会准时登上祭坛三次,早、中、晚各一次,每次登坛之后,皆会焚香祝祷,默运玄功,踏罡步斗,引动“气”机。然而,一连两日过去了,江面上依旧是寒风凛冽,刮的尽是西北风,丝毫不见有半点东南风的迹象。这让在坛下守护的军士,以及远在江东大营中焦急等待消息的周瑜等人,都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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