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狼狈退回黎阳,急忙向袁尚求救。袁尚与审配商议,审配目光毒辣,一眼看穿了局势——郭图假意合作,不过是借机利用,一旦曹操被击退,袁谭必卷土重来争夺冀州这个核心。与其让外人渔利,不如借助曹操的力量削弱袁谭,甚至除掉他。这是一种以维护自身小团体利益为核心,而将更大的手足情谊与家族前途抛之脑后的黑暗心智。袁尚从之,只拨了区区五千兵力——与其说是支援,不如说是消耗袁谭的炮灰。这支带有明显敷衍和恶意的援军在半路被曹操轻易截杀,其覆灭的过程,更是袁氏内部自毁的缩影。
袁谭得知后,暴怒不已,这五千人的牺牲,证明袁尚从未真正想与他和解。他痛骂逢纪,这个夹在两兄弟权力斗争中的可怜虫,被视为传递恶意的象征。最终,他决定以决绝的方式割裂关系——斩杀逢纪,并生出投降曹操的念头。这不再是策略,而是被背叛与绝望激发的孤注一掷,彻底放弃了家族整合的可能,转而将希望寄托在与最强大敌人的结合上。这个消息被细作密报袁尚,审配更是感到危险,生怕袁谭降曹后反而威胁自己,便派将守卫冀州,由袁尚亲自引兵去黎阳——与其坐等被攻击,不如主动出击,至少能将战场推到外围。
当吕旷、吕翔兄弟带着三万前锋兵抵达黎阳,袁谭闻听袁尚亲自前来,心中升起一线希望,以为弟弟回心转意,便暂时放弃了降曹的打算。他驻兵城内,袁尚驻兵城外,虽是掎角之势,实则各自提防,兵马分散,意志难以统一。随后袁熙、高干也各自带来了援兵,他们屯驻三处,每日与曹操零星交战。每一次小规模接触,都像钝刀子割肉,消耗着袁氏各部的气力与士气。
时间流逝至建安八年二月。长期的僵持与内部损耗,使得袁氏各部的气与煞气不断流失,而曹操的军队则休养生息,气势越发凝练。当曹操开始全面进攻时,分散屯兵的袁谭、袁熙、袁尚、高干各部兵败如山倒,再无像样的抵抗。他们抛弃黎阳,如同抛弃了一块耗尽精力的棋子,各自向北奔逃。
曹操裹挟着胜利的强大气场,直追至冀州。袁谭与袁尚二人心知城池坚固,依仗冀州深厚的地脉之气与审配固守的意志,退入邺城试图坚守。袁熙、高干则在外围下寨,做着徒劳的声援。曹操连日攻城不下,审配在城内采取铁血手段,严刑峻法,以自身坚韧不拔的意志,勉强将城内士兵涣散的意志凝聚起来,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面对坚城,郭嘉再次展现其高屋建瓴的眼光。他看透了袁氏兄弟的根本问题在于内部意的冲突——这份冲突是被废长立幼的决定点燃,由权势分割加剧,只有外部压力才能暂时压制,压力解除后便会爆发。“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争。”他建议暂时撤围,转而南攻刘表。这策略如同一剂催化剂,在去除外部压力的瞬间,将袁氏兄弟压抑已久的相互倾轧之心彻底释放。这将导致袁氏势力再度分裂,自耗元气,为曹操最终解决他们提供绝佳的机会。这个计策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更是一次深刻洞察并利用敌人精神弱点的“心法”应用。
曹操从其计,佯装南攻荆州。消息传到邺城,袁谭与袁尚皆长舒一口气,暂时搁置了内心的矛盾,互相庆贺,仿佛危机已经解除。袁熙、高干更是迫不及待地各自引兵回返本州,将那勉强聚合的力量再度分散,其自利之心昭然若揭。而袁谭,在庆幸曹操退兵之余,内心夺取冀州统治权的欲望再度熊熊燃起。郭图趁机进谗言,再度将矛头指向袁尚,煽动袁谭再次动手。其核心想法是以最黑暗的方式——设伏杀死袁尚,独揽权力——来解决问题。这时的他们,完全被权力欲望所吞噬,再无半分亲情或大局意识。王修试图劝阻,以朴素的伦理情谊提醒袁谭,但那股夺权灭亲的意念已在他心中扎根,难以撼动。王修的真诚忠告如同在风中摇曳的微弱烛火,被无情的权势洪流瞬间扑灭。
袁谭邀请袁尚饮宴的消息传到邺城,审配老谋深算,其心机之深不下于郭图。他太了解袁谭及其身边谋士的为人。这邀请的背后,是森森的刀光和血腥的陷阱。他立刻建议袁尚武装前往,并伺机反击。兄弟之间,已至图穷匕见的境地。战场之上,刀剑相向,怒骂声比兵戈声更凄厉——“汝药死父亲,篡夺爵位,今又来杀兄耶!” 这指控如诅咒般撕裂了最后的亲情伪装,也点燃了袁尚内心的狂暴,两人亲自搏命,最终袁谭再次兵败,逃往平原。
审配劝袁尚趁势追击,务求彻底消灭袁谭。然而,袁谭和郭图虽败,其“求存求利”的意念却异常顽固。困守平原,他们想到了最后一招:投降曹操。这计策之狠辣,在于完全出卖兄弟、引狼入室,是没有任何道德底线,只为自身谋利的极致表现。郭图更是设计利用辛毗作为使者——他深知审配对待辛家素来严苛,派辛毗去反而能激化矛盾,即便辛毗无法说服曹操,也能为辛家在邺城招来灾祸,进一步打击审配。辛毗受命,欣然前往,也许是为了平原县令的官职,也许心底藏着其他复杂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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