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校长的指尖离我心口只剩三指距离,我甚至能看清他指甲缝里凝结的灰雾——那是被他吞噬的灵能。
苏悦攥着我手腕的手在抖,像片落进冰潭的叶子;湛瑶压在我后背的掌心渗着血,温热的触感混着冷汗,在我校服上洇出个湿乎乎的圆。
"晨子。"湛瑶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碎空气里的雾,"看他左肩。"
我顺着她目光瞥过去。
前校长裹在黑雾里的左肩,有团幽蓝的光在跳动,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鬼火。
右肩、后腰,我数了数,总共七个这样的光点。
它们随着他的动作明灭,每次暗下去时,黑雾都会稀薄几分,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骸骨。
"上周在旧图书馆,我翻到民国二十三年的校刊。"湛瑶的呼吸扫过我后颈,"闹鬼最凶的那间教室,目击者说鬼首身上有'活人灯'——镇压怨气的灵脉节点。"她的手指在我后腰轻轻点了七下,"七个节点,破一个,他的灵压就弱一分。"
苏悦的银戒烫得我生疼,她突然松开手,从腰间抽出那把三棱军刺。
刀身映着暖光,把她眼尾的汗珠子照得发亮:"我打腿!
他刚才抬左手时,左腿僵了半秒!"
前校长的指尖又近了一寸,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不是腐臭,是老书斋里霉味混着檀香味,和校史室那幅他的照片底下摆的檀香炉一个味。
这让我想起上周三下午,我替辅导员搬档案,路过校史室时,他的照片正对着窗户,阳光把他的白胡子照得发亮,像位真能给孙子掏糖块的爷爷。
可现在他黑洞洞的眼眶里,正往外涌青雾。
那些雾沾到湛瑶滴在地上的血珠,血珠立刻凝住,变成暗红的冰。
"听我数到三。"湛瑶把钥匙蛇头塞进我手里,蛇眼红光又开始闪烁,这次比任何时候都弱,"一..."
苏悦突然低吼一声,三棱军刺划破空气。
前校长的注意力被她引走,转头的瞬间,我看见他后颈也有个幽蓝节点——湛瑶漏数了一个。
"二!"
我握紧蛇头冲上去。
桃木钉早掉在地上,现在唯一的武器是这把钥匙,可蛇头碰到黑雾的刹那,我掌心像被火烫了,疼得差点松手。
但蛇眼里的红光突然暴涨,像根烧红的铁丝,"刺啦"一声扎进前校长左肩的节点。
他发出一声尖啸,黑雾翻涌着裹住我。
我眼前一片混沌,只能凭直觉挥钥匙。
左肩节点的幽蓝突然暗了,黑雾里漏进一线光,我看见湛瑶半蹲着,右手按在地上,左手掐着诀——她在引储物间门口的光,那些暖黄的光丝正顺着她的指尖爬向我。
"晨子!
下盘!"苏悦的声音从左边炸响。
我踉跄着转身,正看见前校长的右腿横扫过来。
他的裤管下露出半截胫骨,青灰色骨头上缠着锁链,刚才苏悦的军刺就扎在锁链间隙,现在那道伤口正往外冒灰烟。
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腿。
骨头冰得刺骨,隔着校服都能冻得我牙打颤。
但蛇头还攥在手里,我对着他后颈的节点狠狠捅了下去。
这次没疼,反而有股热流顺着手臂窜进心脏——是湛瑶的光丝,它们顺着蛇眼钻进我身体,把我冻僵的血管焐得发烫。
"三!"
湛瑶的喝声像根钢钉扎进雾里。
我抬头,正看见她指尖的光丝凝成箭,"嗖嗖"射向前校长的节点。
右肩、后腰、胸口——每射中一个,他的黑雾就淡一分,露出更多骸骨。
苏悦的军刺也没停,她像只灵活的猫,专挑锁链断开的地方扎,骨头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灰烟变成了灰雨。
前校长突然举起手。
他的手掌比我脑袋还大,掌心的黑雾凝成尖刺,对着湛瑶的方向刺下来。
我想扑过去挡,可腿还缠着他的胫骨,只能拼命拽。
他的骨头发出"咔咔"的裂响,后颈的节点彻底暗了,变成块死灰色的石头。
"瑶瑶!"苏悦喊得破了音,军刺反手掷出。
三棱尖刺擦着湛瑶耳边扎进前校长掌心,黑雾"滋啦"一声被烫出个洞。
湛瑶趁机滚到一边,光箭却没断,第七个节点——在他心脏位置的那个,正被光箭戳得直冒火星。
"孩子们..."前校长的声音变了,不再是沙哑的温和,像指甲刮黑板,"你们让爷爷...好疼。"
他的身体突然膨胀。
黑雾像被吹胀的气球,把我掀飞出去。
我撞在储物间的铁货架上,肋骨疼得几乎要断。
苏悦被甩到墙角,军刺掉在地上,她捂着肚子咳嗽,嘴角沾着血。
湛瑶跪坐在地上,光箭已经熄灭,她的钥匙蛇头裂了道缝,蛇眼红光只剩豆大点。
更可怕的是那些幽灵。
之前乱作一团的它们突然安静下来,排成整齐的队列,青灰色的身体像蜡烛融化般扭曲,然后——融进前校长的黑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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