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砸在后颈的瞬间,我紧紧攥住了湛瑶的手腕。
她的校服袖子被我扯得皱巴巴的,发尾扫过我的手背,带着冷汗的潮意。
头顶传来闷雷似的轰鸣,像是有巨人在掀动穹顶——这哪是地震?
分明是整座地宫在跟我们较劲儿。
“晨子!”苏悦的尖叫混着碎石迸裂声刺进我的耳朵。
我转头的刹那,一块半头砖大的石头擦着她的肩膀砸在地上,崩起的碎屑在她脸颊划出血痕。
她捂着侧脸往后退,后腰撞上潮湿的石壁,突然僵住:“墙……墙在动?”
我顺着她发抖的手指看过去。
刚才被她撞开的裂缝里,密密麻麻的眼睛正在转动。
那些眼珠子泛着浑浊的灰色,眼白上爬满血丝,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最中间那只突然收缩成竖瞳,我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它眼仁里的纹路,和湛瑶笔记本上拓印的镇灵纹,分毫不差。
“别看!”湛瑶突然拽住我的胳膊。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另一只手还攥着拓印符文的笔记本,纸页被她捏出褶皱,“先解决震动!”
震动频率又升高了两度。
我踉跄着扶住墙,掌心触到的不是石头,而是黏糊糊的东西——黑褐色液体正从石缝里渗出来,带着腐肉的腥气。
刚才苏悦发现的断口符文就浸在这液体里,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像条张着嘴的蛇。
“镇灵纹断了,封印在崩解。”湛瑶的声音比平时快了一倍,手指沿着符文中的断口移动,“老校长笔记里说过,地宫封印靠的是阴阳双纹,一正一负……刚才那面墙的是阳纹,现在这面……”她突然顿住,指甲尖点在一处几乎要被腐蚀掉的刻痕上,“是阴纹!震动频率和阴纹的崩解节奏吻合,我们得补全它!”
“怎么补?用红漆?”苏悦抹了把脸上的血,手电光在符文中乱晃,“可我们没带颜料——”
“不需要颜料。”湛瑶扯下自己的发带,露出耳后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去年她为了找线索被碎玻璃划的,“用活人的阳气。这些符文本就是用祭祀者的血刻的,现在需要活人的气来续。”她抬头看着我,眼睛亮得吓人,“按阴纹的顺序触碰节点,每碰一个,相当于给符文输一次气。”
“会疼吗?”我盯着符文中密密麻麻的节点,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在震动中根本看不清位置。
“可能被反噬。”湛瑶把笔记本塞给我,“但现在不试,等阳纹那面墙的眼睛全爬出来,我们连试的机会都没有。”她指尖在石墙上点出三个点,“先碰这三个,对应震波的波谷——苏悦,你记中间那排,晨子记最下排,我来最上排。”
苏悦突然拽住我的衣角。
她的手凉得像冰,刚才被碎石擦到的伤口还在渗血,“要是……要是我碰错了怎么办?”
“不会错。”湛瑶抓住她的手按在第一个节点上,“你上次在图书馆能把《玄门志怪录》倒背如流,现在也能。”她转头看着我,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晨子,你护着我们就行。”
震动突然加剧。
头顶掉下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我们身后两米的地方,扬起的灰尘让我瞬间睁不开眼。
等我再睁眼,湛瑶已经踮脚去够最上面的节点。
她的发梢沾着灰,校服下摆被石屑划开道口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那是我去年运动会背她去医务室时,她蹭在我背上的温度。
“第一个节点!”苏悦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手指稳稳按在符文左下方。
石壁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是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我紧跟着按向第二个节点,掌心刚贴上石面,就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那石头竟比冰还冷,寒气顺着血管往骨头里钻。
“咬着牙!”湛瑶的指甲深深掐进石缝,“这是符文在认主!”她的额头抵着石壁,汗珠顺着下巴砸在地上,“第三个……对,就是那里!”
我咬着舌尖,重新按上去。
这次冷意里混进了刺痛,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掌心。
苏悦突然闷哼一声,我转头看见她手背鼓起青紫色的血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爬动。
她咬着下唇,血珠顺着下巴滴在符文中,正好填进一处即将消失的刻痕里。
“最后一个!”湛瑶的声音在发抖,“最中间那个!”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在震动中找准位置。
指尖触到石面的刹那,整面墙突然发出蜂鸣。
黑褐色液体开始倒流,顺着符文的刻痕往石缝里钻,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苏悦的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正在消退;湛瑶额角的汗不再往下掉,像是被某种力量定住了。
“嗡——”
一声悠长的震颤从地底升起。震动停了。
头顶的石屑不再掉落,藤蔓疯狂生长的沙沙声也消失了。
苏悦腿一软跪在地上,手电滚到墙角,光束斜着照向通道尽头——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青铜门,门上浮雕着缠绕的蛇,蛇头正对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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