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上第一块青石板时,鞋底像被黏住的糖块,陷进去半寸。
腐叶混着烂泥的腥气直往鼻腔里钻,我喉头发痒,扶着墙干呕时,听见脚底下"吱呀"一声——像是有人在水下推了石板一把。
"郭晨。"湛瑶的声音发颤,她攥着我手腕的手汗津津的,"你看水面。"
我低头,浑浊的水面映出我们扭曲的影子。
我的影子脚腕上多了道青紫色的手印,指甲盖大小的指节压出凹痕,正随着水面波动缓缓蠕动。
林宇踢过来的石子还泡在水里,沾着半截发白的尺骨,骨头上的刮痕像被什么尖牙利齿啃过。
"这地方......"赵记者的相机快门"咔嚓"响了一声,闪光灯照亮芦苇丛里的蓝白校服,校徽在水光里晃得人眼晕,"三年前失踪的高三生,最后一次被拍到就是穿这套校服。"他喉结动了动,笔记本在兜里窸窣作响,"我查过档案,他的脚印......"
"先别说话。"李大爷突然从前面折回来,他的解放鞋沾着黑泥,裤脚挽到膝盖,"瘴气要起了。"他掏出个铜铃铛晃了晃,脆响惊得芦苇丛里扑棱棱飞起几只乌鸦,"跟着我走,踩我脚印。"
我这才注意到,原本还算清晰的雾气正往一块儿聚,像有人拿墨汁在空气里搅和。
腐臭味里多了股铁锈味,吸进肺里像撒了把碎玻璃。
湛瑶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我看见她睫毛上凝着水珠——不是雾,是瘴气里的湿气。
"砰!"
水面突然炸开老高的水花。
我本能地把湛瑶拽到身后,就见芦苇荡里窜出条黑黢黢的影子,碗口粗的蛇信子"嘶啦"一声扫过林宇的肩膀,布料立刻冒出青烟。
"沼泽巨蟒!"李大爷的铜铃攥得死紧,"闭气!
它吐信子带毒雾!"
我盯着那东西的眼睛。
蛇类的瞳孔该是竖线,可它的眼珠子是浑浊的灰白色,像蒙了层脓,正滴溜溜转着锁死我们的位置。
蛇身有水桶粗细,鳞片泛着暗绿的光,每动一下都带起半人高的浪,青石板被压得"咔"地裂开条缝。
"郭晨!"湛瑶扯我袖子,她的呼吸透过手帕漏出来,"它攻击前会先盘起上半身!
刚才扫林宇那下,是试探!"她掏出笔在泥地上画,"缠绕和毒液,缠绕是杀招,毒液是拖延——"
"右边!"李大爷突然吼了一嗓子。
我转头的瞬间,蛇尾已经抽了过来,带起的风刮得人脸生疼。
我拽着湛瑶往旁边扑,后背重重撞在芦苇丛里,茎秆扎得脖子发疼。
再抬头时,林宇正举着登山镐砍蛇鳞,金属磕在鳞片上溅出火星,蛇身却连道白印都没留下。
"打眼睛!"湛瑶突然喊。
她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块凸起的石头上,头发沾着泥贴在脸上,"蛇类视觉最脆弱!"她指向巨蟒的左眼,那里有块淡粉色的鳞片,"刚才闪光灯照到的,那是旧伤!"
我摸出兜里的战术刀——是上周在迷宫里捡的,刀刃还沾着铁锈。
蛇信子又吐过来时,我猫腰冲了过去。
腐臭的腥气糊在脸上,我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蛇的嘶鸣。
离得近了才看清,巨蟒左眼的粉鳞下有道半寸深的疤,边缘还泛着血痂。
"戳这儿!"赵记者举着相机冲我比划,"刚才连拍里它眨眼频率变高,这位置怕疼!"
我咬着牙跃起。
蛇身突然一缩,我心里"咯噔"一下——要盘起来缠人了!
李大爷的铜铃"当啷"砸在蛇头边,巨蟒偏了偏脑袋,我趁机扑到它眼睛上。
战术刀扎进粉鳞的瞬间,蛇身剧烈震颤,我被甩出去两米多,后背砸在青石板上,疼得眼前发黑。
"血!"林宇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抹了把脸,掌心沾着黏糊糊的黑血——巨蟒的血是黑的,还冒着热气。
它甩着脑袋撞向芦苇丛,压折的茎秆"咔嚓"响成一片,左眼淌着黑血,灰白色的眼珠裂了道缝。
"跑!"李大爷拽起我就往回跑,"它要钻泥了!
钻泥前会喷毒雾!"
我们跌跌撞撞往后退,就见巨蟒的蛇信子突然胀大,像朵烂莲花似的张开。
黑红色的雾团"轰"地喷出来,我赶紧捂住口鼻,可还是吸了一口——喉咙立刻像着了火,咳嗽得直反酸水。
等毒雾散了,水面只剩个巨大的漩涡,咕嘟咕嘟冒着黑泡。
"它......走了?"林宇扶着膝盖喘气,登山镐掉在脚边,刀刃上沾着黑血。
湛瑶没说话。
她蹲在水边,手指蘸了蘸水,凑到鼻前闻了闻,突然站起来拽我胳膊:"看那边!"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芦苇丛深处有块石头,正泛着淡金色的光。
说是石头,倒更像块碑,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在瘴气里忽明忽暗,像要被吞了似的。
"净化符文!"赵记者的相机又响了,"和李大爷说的'镇灵碑'描述一样!"他翻着笔记本跑过来,"1972年校志记载,沼泽中心有块能破诅咒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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