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槽牙咬得发酸,盯着三条岔路发怔。
左边倒三角的符号泛着幽绿,像块腐坏的玉;中间旋涡转得人眼晕,纹路里渗着暗红;右边月牙倒像是被血泡过,边缘凝着黑渣。
苏悦的手电筒早灭了,她攥着符纸的手在抖,纸角刮过掌心的声音刺得我耳膜发疼。
"要不抓阄?"林宇把锁魂钉往裤腿上蹭了蹭,黑血在粗布上洇出个鬼面,"反正怎么走都是碰运气,这破迷宫还能玩出花来?"他话音未落,右边月牙路突然"嘶"地吸了口气——是风灌进墙缝的声音,可那风声里裹着小孩的呜咽,尖细得像指甲刮玻璃。
苏悦的符纸"刷"地掉了两张,她弯腰去捡,发梢扫过地面的黑血,我看见她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湛瑶没说话。
她蹲在中间旋涡路前,指尖沿着墙缝慢慢摸,指甲盖蹭过符号时"吱"地响了声。"温度不一样。"她突然开口,镜片上蒙了层白雾,"倒三角路凉得刺骨,月牙路黏糊糊的像泡过尸水,只有漩涡路......"她抬头看我,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有股焦糊味,和蓝头绳烧的时候一样。"
我浑身一震。
前阵子在旧教学楼找到蓝头绳时,那东西就裹着层焦黑,当时以为是年久褪色,现在想想——蓝头绳是阵眼,阵眼烧了才会有焦味。
漩涡路的符号和之前最亮的符号一样,或许它才是阵眼能量残留的正路?
"郭晨?"苏悦碰了碰我胳膊,她的手冰得像块铁,"你在想什么?"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生疼。
郑神秘人的话突然炸在脑子里:"迷宫的答案,不在脚下,在心里。"可我心里乱成一团,只记得每次死里逃生时,都是跟着湛瑶分析的线索走,跟着苏悦发现的暗道出的困,跟着林宇的锁魂钉破的邪——或许答案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心",是我们一起趟出来的路?
"嘶——"
这声不是风。
我猛地转头,就见黑暗里浮起团灰雾,郑神秘人从雾里走出来,他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大褂,领口沾着片枯叶,像是刚从后山老槐树下走过来。
苏悦"啊"地轻叫,符纸全撒在地上;林宇把锁魂钉横在胸前,可钉尖直颤——他怕这神秘人,又盼着他说话。
"三条路,对应三种执念。"郑神秘人的声音像敲在瓦罐上,闷闷的,"倒三角是怨,当年被活埋的校工,他的怨气凝在墙里;月牙是贪,财务处老会计私吞的抚恤金,血锈在账本里化的形;旋涡......"他抬手指向中间那条路,灰雾顺着指尖飘过去,"是咒。
你们毁了阵眼,可诅咒的核心还在吸活人的生气,那路的尽头,就是它的根。"
"那怎么选?"林宇咬着牙问,锁魂钉在他手里转得呼呼响,"总不能挨个试吧?"
郑神秘人笑了,他的笑没声音,嘴角扯得老开,像道裂开的疤:"你们早试过了。
倒三角路的符号,和暗掉的三角一样——暗,就是死路;月牙跟着明灭,明灭是犹豫,犹豫也是死;只有旋涡,它从头亮到尾,亮,是活。"他的灰雾突然散了,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记住,活人的气,比什么符都管用。"
话音未落,他的影子就融进了墙里,只留下股松木香——和湛瑶包里那盒老山檀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转头看她,她正盯着自己的手背,那里有块淡红的印子,像是被什么烫的。"刚才摸旋涡符号时,墙里有温度。"她轻声说,"像有人攥着我的手,往里面拽。"
苏悦蹲下去捡符纸,指尖刚碰到地面的黑血,突然"咦"了声:"血在动!"我们凑过去看,就见黑血顺着漩涡路的方向淌,在地上画出条细流,像条暗红色的蛇。
林宇用锁魂钉戳了戳,钉尖冒起青烟:"是活的血,沾了尸油的。"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颗虎牙,"得,这血都给咱们指路了,还选个屁?"
漩涡路的符号突然"轰"地亮了,绿光照得我们脸上发青。
我第一个抬脚走进去,鞋底碾过黑血,黏糊糊的像踩在烂泥里。
湛瑶跟在我右边,她摸出个黄铜罗盘,指针疯狂转圈,最后"咔"地停在正前方;苏悦在左边举着符纸,每张符都飘起来半寸高,像被风吹着往深处引;林宇断后,锁魂钉上的黑血滴在地上,发出"滋啦"的响声,像在烧什么脏东西。
路比想象中好走。
没遇到幻影,没碰到墙缝里伸出的手,连霉味都淡了不少。
走了大概十分钟,苏悦突然拽住我胳膊:"看!"前方墙上嵌着块青铜镜,镜面蒙着层灰,可我们的影子却比平时清楚三倍——我的额角有道疤,是上周被墙皮砸的;湛瑶的发绳开了,一缕头发垂在锁骨上;林宇的锁魂钉尖缺了块,他总说那是砍小鬼时崩的。
"这镜子......"湛瑶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镜面,镜子突然"嗡"地响了,我们的影子在镜里动了起来——镜中的我往前跑,镜中的湛瑶在翻笔记本,镜中的苏悦撒符纸,镜中的林宇挥锁魂钉。"是之前的我们。"苏悦倒吸口凉气,"上周在西走廊遇鬼打墙,就是这样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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