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咙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每吸一口气都带着腐肉泡在阴沟里的腥气。
湛瑶的手还攥着我手腕,凉得几乎要透过皮肤渗进骨头,可我不敢动——她指甲掐进我肉里的疼,是此刻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东西。
"晨子......"林宇的声音像破风箱,我低头,看见他捂着腹部的手缝里正往外冒黑血,地上那滩血已经漫到我鞋边,带着焦糊味。
他抬头时,我看见他左眼白多黑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掉了半片瞳孔。
裂痕里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可闭着眼更可怕——那些蠕动的黑影在眼皮底下投下阴影,像无数条毒蛇在皮肤下游走。
我想起三天前在旧教学楼遇到的红衣女,她指甲刮墙的声音和此刻裂痕里的闷响重叠,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郭晨。"
这声轻唤像根针,扎破了我混沌的意识。
我转头,灰袍人已经只剩半截身子,玉牌的光灭得彻底,连余温都没留下。
他说"剩下的只能靠你们"时,声音像从井里飘上来的,我张了张嘴,却只咳出半口腥甜。
"它在笑。"湛瑶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在发抖,可尾音却带着股锐劲儿。
我这才发现,本体的尖笑里多了层更低沉的震动,像是有人在敲青铜钟,一下下撞在太阳穴上。
她另一只手在兜里摸索,摸出个皱巴巴的本子,封皮上沾着林宇的血,"我早该想到......"
"想到什么?"我喉结动了动,手心里全是汗,把本子边缘都洇湿了。
"之前在图书馆查到的《镇灵志》。"她翻本子的动作很快,纸页发出脆响,"所有诅咒的根源都是地脉里的怨炁,郑前辈的玉牌能暂时压制,但......"她的手指停在某一页,我看见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阵图,"上次画净化阵时,我漏看了这行小字——'以生者魂火为引,可破九幽冥炁'。"
林宇突然闷哼一声,他捂着伤口的手松开些,我瞥见里面翻卷的血肉间有淡蓝色的光在流动。"那玩意儿......"他喘着气,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把短刀,刀身缠着褪色的红绳,"老子这命,早他妈是借来的。"
我盯着他刀上的红绳。
上个月在实验楼,他为了救我被尸煞咬穿肚子,是郑神秘人用半块玉牌给他续的命。
此刻那红绳正在渗血,像被火烤化的蜡。
"需要我们怎么做?"我捏紧本子,指节发白。
湛瑶的手指在阵图上划过,我这才发现她手背全是青紫色的血管,像爬满了蚯蚓。"把你们的'东西'输进阵里。"她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反常,"你的......"她顿了顿,"你每次遇到危险时,那种'就算死也要拉它垫背'的狠劲。"
我想起上周在废操场,我攥着碎砖往厉鬼脑门上砸时,心里只有个念头——要让它比我疼十倍。
"还有林宇的。"她转向林宇,"你身体里那股不要命的劲儿,郑前辈说那是'禁忌之力',现在正好当引子。"
林宇咧嘴笑了,露出染血的后槽牙。"成啊,反正这条命......"他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刀面上,"本来就是拿来拼的。"
裂痕里的黑影又爬出一截,我看清了那是张人脸——不,是无数张人脸,重叠着,腐烂着,眼球全是白的。
腐臭味突然浓得让人作呕,我胃里翻涌,差点吐出来。
"快!"湛瑶突然拽着我蹲下,从兜里摸出支炭笔,"用林宇的血画阵眼!"
我这才注意到她袖口全是黑渍,应该是之前偷偷收集的林宇的血。
她把炭笔塞给我,指尖凉得像冰锥。"按图上的纹路,先画外圈的勾玉,再画中间的三瓣花。"
林宇把短刀递给我,刀刃上的血还在往下滴。
我捏着刀,血珠落在地面,立刻冒起青烟。"忍着点。"我对林宇说,他冲我比了个大拇指,可那只手在抖。
第一笔下去,地面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
裂痕里的闷笑声突然拔高,黑影的手指抠住了地面,指甲是黑褐色的,沾着蛆虫。
我额头的汗滴在阵图上,把"三瓣花"的一瓣晕开了。
"不对!"湛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逆时针转半寸!"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骨头里,"地脉是逆时针流动的,阵眼方向错了会反噬!"
我喉结动了动,重新下刀。
这次血滴在地上,没再冒烟,反而腾起缕白烟,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林宇突然倒抽口冷气,我抬头,看见他腹部的伤口在愈合——虽然慢得像蜗牛爬,但确实在愈合。
"成了。"湛瑶的声音轻得像叹气,她松开我手腕,我这才发现她掌心全是月牙形的血痕,"现在......"她深吸口气,"把你们的'东西'输进去。"
我闭着眼,想起第一次见湛瑶的场景。
那时她蹲在旧图书馆角落,抱着本《玄门要术》看得入神,我撞翻了她的书,她抬头时眼里全是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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