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偏偏就要说话。“将军,末将不是对行伍安排有意见,末将是以为,我们退不得!”
“什么?”不但是孙扬,七八个将领同声惊呼。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要说退不得?
“徐霞客!”孙扬火大了,“你善出奇谋,这点本帅很佩服,但现在如此态势,岂容你肆意妄为?再敢乱说,本帅必军法处置!”
徐霞客的心中也升起了怒火。孙扬这话明明是指责徐霞客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而胡说八道,问题是,他现在的看法的确就是与众不同,而且他心里很清楚,他是对的!如果按照孙扬的布置,整个左路军会万劫不复!
“若以末将一人之头可换数万生命,末将虽死不恨!”徐霞客朗声答道。
所有人都是一惊,徐霞客这是怎么了?和孙将军如此相抗,真就不怕杀头吗?
孙扬看着徐霞客,他的嘴角抽搐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徐霞客,尽量简单的陈述你的理由,军情紧迫,来不得从容。”
扑嗵一声,一个将领跌坐在地上。他实在是承受不了这么剧烈的转变。如果孙扬就此杀了徐霞客,倒是预料之中的,但孙扬在与徐霞客暴怒大吵之后突然间如此温柔,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别说是其他将领,就是徐霞客都吃了一惊,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害的他连连咳嗽了几声才算顺过气来,但同时,心里也对孙扬十分的佩服。
天下能有几个将领能在如此大怒之下仍能及时回复理智?孙扬显然是意识到,徐霞客如此死命相抗,绝不是什么哗众取宠,哪有用自己的生命来哗众取宠的?所以孙扬决定听一听徐霞客的想法。于大怒之中仍能正确思考,能做到这一点,的的确确是难得的优秀统帅。
徐霞客站出队列,伸手拔剑,在地上一划:“我们现在如果原路返回与中路军汇合,是绕着叛军主力的侧翼走,走的是一个弧形,而叛军主力则可以随时横向截击我们。现在右路军已溃散,中路军后退,如果叛军主力横向截击我们,谁来营救我们?凭我们这不足五万的疲弊之师,打得过刚刚连胜士气正旺的十万敌军吗?就算我们能自保,只要敌军主力把我们拖上一段时间,一旦敌军后援部队渡河而来,自我们身后包围,那时二十万敌军围困我们,我们如何能够脱身?”
大帐中轰然一声,所有人都在惊叹,一半是惊叹徐霞客的远见,另一半是惊叹自己的愚蠢,这么明显的事,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其实,当一个问题的答案被说出来时,每个人都会认为“这简直太明显了”,只是,在知道答案之前,能够认为“这简直太明显了”的才是天才。
孙扬愣愣的看着徐霞客在地上用剑划的那几条线,越看越是心惊,他的耳朵里好象听到了官军士兵被叛军团团包围屠杀时的惨叫声一样,连他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肯定是变了颜色。
如果不是徐霞客,如果徐霞客没有勇敢的坚持,如果他真的一怒之下杀了徐霞客,后果会是什么样?他感觉后背上直冒凉气。
孙扬慢慢抬起头来,双手一拱,对徐霞客一字一顿的说道:“徐游击,本帅多谢了。”
徐霞客长出一口气。他终于救了命,既救了五万官军的命,也救了自己的命。当然,同时也救了孙扬和这一屋子人的命。
他拱手回礼:“不敢,末将方才言语冲撞,请将军恕罪。”
“徐游击,别讲客套了!”一边上,牙将马超急了,“快说说,你认为应当怎么办,火都烧到眉毛了!”
徐霞客倒也爽快,对马超点头示意,然后向孙扬说道:“现在我们既然不能去与中路军汇合,那么只有两条路。一条路,不去与中路军汇合,直线后撤,用最快的速度远远的撤开,远离战场,离开了叛军的作战范围,自然就安全了。”
“不行!”孙扬立刻否定了这个办法,“我们要是这样退下去,整个我军主力就完全孤立了,那时我们倒是逃出生天了,但我军主力会被彻底击溃,结果是整个战役失败。而且叛军如果乘胜追击我军主力或者向前多侵略土地,就会截断我们的归路,我们还是陷在叛军的口袋里,只不过是把死亡时间推迟了一点儿而已。”
徐霞客心里暗暗喝了一声彩。孙将军不是完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比如方才就差点儿把全军葬送掉,但他一旦明白过来,的确是智慧过人,这个定远将军,绝非浪得虚名。他点头说道:“将军所言极是,所以在下也不主张这个办法,只是这毕竟是一个办法,所以提出来。”
“你主张的是什么办法?”孙扬有些着急,他感觉着每一点时间的流逝都让他紧张,生怕突然间听到叛军大举来攻的消息。
徐霞客微微一笑:“将军,既然不能去与主力汇合,也不能后退,那么剩下的,当然就只能是------前进!”
半个时辰后,官军营中号角声响起,一队官军队伍不整的打着各色旗帜出营了。如果你细看这旗帜会发现很有些奇怪,因为这些旗帜居然是好几个不同的番号,要按番号算,至少应当是不下十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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