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他先是以《尚书·大禹谟》中“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为引,点出治理水患乃是自古以来圣君贤臣的要务,关系到江山社稷的稳固和百姓的安居乐业。
紧接着,笔锋一转,便切入到青溪县水患的具体情况。
他并没有直接指责官府不作为,而是从地理环境、气候特点、以及历史遗留问题等多个角度,客观分析了青溪县水患频仍的深层原因。
例如,他提到青溪河上游山区,近年来因山民滥砍滥伐,导致植被稀疏,水土保持能力下降,每逢暴雨,泥沙俱下,不仅淤塞河道,更容易引发山洪。
又如,中下游两岸,因人口繁衍,不少百姓在河滩、洼地搭建房屋,种植作物,侵占了河道行洪空间,使得洪水来临时,宣泄不畅,更容易漫溢成灾。
再如,沿河堤坝,多是前朝所建,年久失修,标准低下,有些地段甚至只是简单的土堤,根本无法抵御稍大一些的洪水。
这些分析,都来自于他平日里的观察和从村民口中听闻的实际情况,虽然未必完全精准,但却显得有理有据,言之有物,绝非空穴来风。
在分析完症结之后,陈平安便开始针对性地提出解决方案。
他提出的方案,并非什么惊世骇俗的奇思妙想,而是立足于当前时代的技术水平和青溪县的实际情况,力求切实可行。
例如,针对上游水土流失问题,他提出“封山育林,严禁滥伐,鼓励百姓在山坡种植固土经济作物(如茶树、果树等),既能保持水土,又能增加收入”。
针对中下游河道被侵占问题,他提出“清淤疏浚,拓宽河道,划定行洪区域,严禁在行洪区内搭建房屋、开垦田地,对于已经占用的,可考虑逐步搬迁,并给予适当补偿”。
针对堤坝残破问题,他提出“加固堤防,提高标准,重要地段可采用石砌或砖砌结构,并建立定期巡查和修缮制度”。
除此之外,他还提出了一些辅助措施,如在青溪河上游修建小型水库(当然,他用的是“蓄水塘堰”的说法),以调节径流,削减洪峰。
在下游低洼易涝地区,开挖沟渠,建立排涝系统。
以及加强水情监测和预警,提前组织百姓疏散撤离等等。
每一条措施,他都尽可能地阐述了其必要性和可行性,甚至还估算了一下大致所需的人力物力(当然是模糊处理,只说需县衙统筹,发动民力)。
在遣词造句上,陈平安也刻意避免了那些华而不实的辞藻和空泛的议论。
力求语言平实易懂,条理清晰,让人一看便知其意。
他知道,这种关乎民生的策论,最忌讳的便是言之无物,空谈大道理。
只有拿出实实在在的干货,才能真正打动人心。
写到畅快处,陈平安甚至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写一篇应试的文章。
更像是在为青溪县的百姓,真正地出谋划策,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种“经世致用”的感觉,比写那些纯粹为了应付考试的经义八股,要来得更加酣畅淋漓,也更加有意义。
不知不觉间,洋洋洒洒数千言,便已一气呵成。
待到将最后一个字写完,陈平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觉得胸中块垒为之一空。
他将写好的策论仔细阅读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明显的疏漏和不妥之处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份关注民生、力求务实的策论,能否得到那位以“父母官”自居的张知县的青睐呢?
会不会因为文风过于“质朴”,缺乏“文采”,而被那些注重辞藻华丽的考官所轻视?
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所能左右的了。
他只是遵从本心,写下了自己认为最应该写的东西。
至于结果如何,便交给命运吧。
将策论试卷也放在一旁晾干墨迹,陈平安心中倒是比上午考完经义时,更多了几分轻松和期待。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份策论,或许会成为自己这次县试的一个变数。
是好是坏,尚未可知。
但他相信,一个真正有作为的官员,是能够看到这份策论背后的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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