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师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青溪县的文人圈中激起的涟漪,非但没有随着时间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向着更广阔区域扩散。
墨韵斋的刘掌柜无疑是这波浪潮中最直接的受益者之一。
自从那篇《师说》经他手刊印传播,并“不慎”泄露了作者乃是小河村神童陈平安之后,墨韵斋的生意便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不光是《师说》的单行本——刘掌柜后来又灵机一动,将陈平安之前那几首广为流传的诗作也一并附录其后,稍作装裱,便成了抢手货。
甚至连带着店里的笔墨纸砚都比往日多卖了不少。
许多外地来的行商,或是途经青溪的学子,听闻此事,都少不得要来墨韵斋打探一番,顺便买上几份《师说》,回去也好作为谈资或赠礼。
这一日,刘掌柜正春风满面地在柜后盘着账簿,一名小厮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
“掌柜的,掌柜的,大喜事。”
刘掌柜抬起头,略带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何事如此慌张?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小厮嘿嘿一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掌柜的,您猜怎么着?方才府城那边来的商队,带来个天大的好消息。说是南淮府学的一位大儒,好像是姓周,周夫子,公开发声了。”
“哦?周夫子?哪个周夫子?”刘掌柜放下手中的算盘,来了兴趣。
南淮府学的大儒,那可都是在整个江南道都排得上号的人物,等闲不会轻易评论一县之事。
“就是那位以治学严谨、眼光毒辣着称的周博通周大儒啊。”小厮眉飞色舞地说道,“听说周大儒在府学的一次文会上,当众品评了咱们陈平安写的那篇《师说》。”
“他如何说?”刘掌柜身子微微前倾,追问道。
“还能如何说?自然是赞不绝口。”小厮一拍大腿,“听说周大儒称赞《师说》一文‘立意高远,振聋发聩,足以匡扶师道,矫正时弊’。还说……还说咱们陈平安是‘南淮麒麟子’,前途不可限量。更表示,十分期待他在即将到来的科举中能有上佳表现呢。”
“南淮麒麟子?”刘掌柜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精光一闪。
这个评价,可就非同小可了。
周博通大儒在南淮府学乃至整个江南文坛都极有分量,他的一句话,往往能决定一个年轻学子的声名走向。
如今他竟给了陈平安如此高的赞誉,这无疑是将陈平安的名字,直接送到了府一级所有高层文人士子的视野之中。
“此事当真?”刘掌柜有些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那商队的人亲耳听说的,现在府城那边都传遍了。”小厮信誓旦旦地保证。
刘掌柜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看来,自己当初选择交好陈平安,并全力推广他的作品,当真是走对了一步棋。
这位小河村的神童,未来的成就,怕是无法估量啊。
与此同时,小河村方敬儒先生的家中,这几日也是门庭若市。
自从《师说》一文传开,方先生的声望便水涨船高。
不仅青溪县内的同道中人纷纷前来拜访,探讨学问,表达敬佩之情。
甚至还有一些邻县的秀才、童生,慕名而来,希望能得到方先生一二指点。
老先生一辈子清贫自守,何曾有过这等热闹光景。
每日里迎来送往,虽然有些疲于应付,但精神头却是前所未有的矍铄。
每当有人提及他的得意弟子陈平安,以及那篇惊才绝艳的《师说》时,方先生总是抚着胡须,脸上露出无比欣慰与自豪的笑容。
“平安那孩子,确有几分悟性。老夫不过是略尽引导之责罢了,主要还是他自己肯下苦功。”
话虽谦逊,但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对于即将到来的县试,方先生对陈平安更是寄予了厚望。
他相信,以陈平安的才学和心性,定能在考场上脱颖而出。
而作为这场风波中心的陈平安,在最初的喧嚣过后,却迅速恢复了平静。
对于外界的赞誉和关注,他表现得异常低调。
除了必要的拜访和感谢,他婉拒了大部分不必要的应酬和登门拜访的陌生人。
每日里,依旧是晨起温书,日间习作,夜晚默诵。
偶尔会去柳家,和柳柔柔说几句话,享受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他心中清楚得很,眼前的这些名声,如同水面上的浮萍,看似光鲜,却无根基。
唯有通过科举,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去,将这些虚名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地位和力量,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也才能更好地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和事。
府学大儒的关注,对他而言,既是压力,也是动力。
压力在于,一旦自己县试表现不佳,恐怕会沦为笑柄,辜负那些看好自己的人。
动力则在于,这让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也更坚定了他要走出青溪,走向更高舞台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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