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学馆里的小小风波,以陈富贵的完败而告终。
但这并不意味着事情的结束。
被当众羞辱、颜面扫地的陈富贵,哭哭啼啼地跑回了家。
自然是添油加醋地向他爹——邻村的地主陈老爷,哭诉了一番自己在学堂受到的“欺负”和陈平安的“嚣张跋扈”。
陈老爷原本就对陈家最近的风头有些不爽。
一个原本穷得叮当响、儿子还是个傻子的破落户,突然就走了运。
儿子不仅“开了窍”,成了什么“神童”,还会写书挣钱,买了地,日子越过越红火。
现在,竟然连自家宝贝儿子在学堂都要被他压一头,受他的气。
这让一向在乡里作威作福惯了的陈老爷,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听完儿子的哭诉,陈老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哼。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小崽子,侥幸认得几个字,写了本不入流的破书,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直接去找陈家的麻烦?
似乎不太妥当。
毕竟陈平安现在名声在外,连方先生都对他青眼有加。
自己若是做得太明显,反而容易落下个“以大欺小”、“打压才俊”的坏名声。
但就这么算了?
绝不可能。
必须得给他们家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这地界,谁说了算。
沉吟片刻,陈老爷叫来了自家管家。
一个精瘦干练、眼神里透着几分狡黠的中年人。
“你去。”陈老爷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地交代了几句。
管家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陈家似乎就遇到了一些“不顺心”的小麻烦。
先是到了田地灌溉的日子,轮到陈家引水时,上游掌管水渠闸口的人(与陈老爷家沾亲带故)却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或者放出的水量明显不足,差点耽误了农时。
陈山去理论,对方却推三阻四,说是水渠年久失修,水量本就不够,各家都得省着用。
话虽如此,但别家引水时似乎就没这么多“意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暗中使绊子。
紧接着,村里摊派一些杂役(如修路、清理河道等),按理说各家都要出人出力。
但负责安排的村正(也与陈老爷家关系密切),却有意无意地给陈家多分派了活计,让本就农忙的陈山更加疲惫不堪。
这些小麻烦,单个拎出来看,似乎都不算什么大事,也抓不到明确的把柄。
但接二连三地发生,就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了。
陈山和李秀虽然老实,但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整日里愁眉不展。
陈平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
陈富贵那小子告状了。
陈老爷这是在背后动手了。
而且手段还挺“高明”,不直接冲突,就用这种沾染着乡土社会人情世故的小手段,恶心你,刁难你,让你有苦说不出。
怎么办?
直接去找陈老爷理论?没证据,对方也不会承认。
去找族老或官府?这点“小事”,人家也未必会管,反而显得自己小题大做。
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那就…换个方式。
你不是仗着地主身份,在背后搞小动作吗?
那我就利用我的“优势”,在舆论上敲打敲打你。
正好,《天仙配》的故事在镇上和村里依旧火热。
陈平安便借着偶尔在村头给孩子们“加餐”讲新故事的机会(他并没有完全停止说书,只是不再收费,偶尔为之,维持人气),开始 subtly 地调整故事内容。
比如,在讲到董安被傅员外刁难时,会着重描绘傅员外如何利用自己的财势,欺压良善,克扣工钱,甚至霸占他人田产。
“……那傅员外啊,看着董安老实本分,就好欺负。不仅让他干最苦最累的活,还找各种借口克扣工钱。眼看着董安辛辛苦苦攒下一点钱,想赎回自家祖上传下的二亩薄田,这傅员外眼珠子一转,嘿,抢先一步,用极低的价钱把那地给买走了,还美其名曰‘帮你保管’…”
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将那“为富不仁”的地主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又比如,在讲到某些情节时,会加入一些关于“仗势欺人,终有报应”的桥段。
“……别看那恶霸现在威风,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可老话说得好啊,‘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动念已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那恶霸后来啊,坏事做绝,惹得天怒人怨,最后家财散尽,流落街头,连口剩饭都没人给呢…”
这些经过“艺术加工”的情节,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听在那些心思活络的村民耳中,难免会产生联想。
尤其是在陈家最近接连遭遇“小麻烦”的背景下。
很快,村里就开始出现一些议论。
“哎,你们说,平安那故事里讲的傅员外,咋那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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