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红太阳幼儿园”褪色的校牌上,“阳”字的金边早已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血红色。我捏着匿名信站在铁栅栏前,信纸上印着褪色的卡通太阳花,花瓣缝隙里渗着暗红水渍——和三年前女儿朵朵手足口病病历上的血手印一模一样。
“您的孩子在等您。”信末的字迹像被水晕开的尸检报告,每个笔画都拖着长长的尾迹。铁门“吱呀”自行打开,潮湿的塑胶跑道上印着小码的血脚印,通向教学楼二楼的阴影处。那里曾是朵朵的教室,2023年6月,十四名孩子在这里染上手足口病,我的朵朵没能挺过那个夏天。
走廊尽头传来童谣声,跑调的《虫儿飞》混着水泡破裂的“滋滋”响。二楼拐角的公示栏还贴着2023年的食谱,“香菇炖鸡”的油渍里嵌着半枚带血的指甲。当我伸手触碰时,墙面突然渗出冷汗般的水珠,食谱上的字开始扭曲,变成朵朵临终前在病床上抓挠的血痕:“老师的手……烫……”
“苏女士,您终于来了。”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我,马尾辫上别着褪色的红太阳发卡——是三年前被家长举报虐待儿童的张老师。她转身的瞬间,我看见她左脸爬满烫伤疤痕,正是朵朵病历里描述的“教师强行拉扯导致热水泼溅”的位置。
我下意识后退,撞翻了墙角的消毒柜。玻璃碴混着黑色液体流到脚边,液体里浮沉着无数细小的指甲片,每片都刻着孩子的名字:李小雨、王浩宇……还有朵朵。张老师突然笑了,疤痕随着笑容裂开,露出底下蠕动的红色肉芽:“他们都在顶楼的活动室等你,那里的太阳永远不会下山。”
昨夜的监控录像显示,我在凌晨三点独自走进幼儿园,但记忆里分明是下午五点离开的。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自动播放起2017年遂宁红太阳幼儿园的庭审记录:被烫伤的孩子在法庭上展示背部的疤痕,而画面右下角,旁听席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红裙的女人,她的发型和张老师一模一样。
“妈妈,我饿。”女儿的声音从衣柜里传来。我猛地拉开柜门,里面掉出本沾满油渍的《红太阳食谱》,2023年6月12日那页用红笔圈着“番茄鸡蛋汤”,汤谱配图里的鸡蛋竟长着眼睛。更诡异的是,食谱内页夹着张泛黄的招生表,家长签名栏写着我的名字,而幼儿姓名处填的是“苏朵朵(2017年入园)”——可朵朵明明是2023年才出生。
暴雨再次袭来时,我听见幼儿园方向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打开手机,本地论坛热帖《红太阳灵异直播》正在疯传:探险者夜探废弃园区,拍到二楼教室的灯光自动亮起,镜头里闪过穿病号服的小孩身影,其中一个转身时露出和朵朵一模一样的脸。
直播画面突然卡顿,再恢复时已是顶楼活动室。生锈的滑梯上坐着排小孩,他们统一穿着带血渍的白衬衫,领口别着红太阳徽章。镜头拉近,每个孩子的脖子上都有淤青指痕,最左边的小女孩举起手,掌心刻着“2025.7.15”——正是我收到匿名信的日期。
“接下来是加餐时间哦。”画外音响起,是张老师的声音。孩子们机械地转头,看向镜头方向,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画面突然被雪花覆盖,最后定格在滑梯底部的阴影里——那里蜷缩着个穿红裙的女人,她的后颈有块蝴蝶形状的胎记,和朵朵尸检报告上的烫伤疤痕完全重合。
我带着朵朵的病历再次来到幼儿园,铁门内侧的公告栏更新了:“2025年秋季招生启动,学位有限,欲报从速。”落款日期是今天,而公章上的红漆分明是新鲜的血迹。二楼的消毒水气味格外浓烈,混着某种腐肉的腥甜,每走一步,走廊墙面上的卡通太阳花就会多一朵,花瓣颜色从粉红逐渐变成暗红。
顶楼活动室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橡皮泥被捏碎的“吧唧”声。推开门的瞬间,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三十张课桌整齐排列,每个桌上都摆着带血的橡皮泥,塑造成心脏的形状。正中央的滑梯上,张老师背对着我坐着,她的白大褂下渗出液体,在地面汇成“2017.6.12”的数字。
“苏女士对三年前的事有疑问?”她转身时,手里捏着个橡皮泥小人,五官和朵朵一模一样。活动室的灯突然熄灭,月光从破碎的窗玻璃照进来,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血字:“手足口病是加餐,烫伤是游戏,每个孩子都是红太阳的种子。”
我摸到口袋里的录音笔,里面存着2023年举报张老师时的对话:“您女儿的烫伤是意外,我们已经加强消毒了。”但此刻录音笔里传出的,却是孩子们的啜泣声:“张老师说,把指甲咬掉就给糖吃……”“她用热水浇我们的背,说这样会长出红太阳……”
窗外闪过救护车的灯光,我突然想起三年前的细节:朵朵去世当晚,护士曾说她的指甲缝里嵌着红色塑料片,像是玩具太阳花的碎片。而现在,张老师手中的橡皮泥小人正在“生长”,从心脏形状逐渐变成滑梯的模样,滑梯底部蜷缩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后颈的蝴蝶胎记正在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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