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潮湿阴暗,空气很难流通,充斥着一股极为刺鼻的霉味,令人浑身不舒服。
杨谦缩在墙角,半睡半醒,心情越来越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白昼还是黑夜,有人扯着嗓子吟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小霜霜。白天扭屁股,夜晚脱光光。”
一听就不正经。
杨谦眉头皱起,寻思什么人在这种鬼地方都能发情呢?顺势望向声音响起的地方,可是牢里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
那人念完一遍,没听到旁人的回应,提高音量再念一遍。
杨谦心情烦闷,冷冰冰啐了一口:“闭上你的鸟嘴,别在这里发癫,念什么狗屁诗,不嫌烦吗?”
另一个铁锈般的声音冷哼一句:“这小子口气不小,都落到这田地了,还如此嚣张,不知是何来历?”
吟诗的人把刚才那首淫诗重复念了一遍。
杨谦暗笑这人估计是想小霜霜想疯了,也不知那小霜霜是何等漂亮的美人,能把狱友迷成这个样子。
那人等了良久,又念一遍,前前后后足足念了七八遍,杨谦越听越是心烦意乱,大骂一通,那人始终没有等到别人的附和,终于闭上鸟嘴。
牢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杨谦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环境太过沉闷,睡眠质量自然不会太好,没睡多久又醒了,这时石阶拐角处的油灯突然亮起,一个身材佝偻、披头散发的老人脚步蹒跚走了下来,手里提着一个大篮子。
杨谦见到一个活人,大喜不已,拖着镣铐冲到牢门口吼道:“喂,帮我传句话给尊钺和谢埼玉那混蛋,老子也是有后台的人,他们如此对我,日后若让陛下知道,不会轻饶他们的,叫他们赶紧放我出去。”
头发乱如枯草的老人慢条斯理走到每个牢门口,在牢房的陶罐放下两个泛黄的大馒头,又在瓷碗里倒一些清水。
到了杨谦牢门口,见杨谦当啷当啷敲打铁柱,轻轻抬起头,张开嘴巴,指着自己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杨谦吃了一惊,愕然道:“你是哑巴?”
对面第二间牢房的白发老人突然开口,声音好似两根铁器撞在一起:“他是二楼的哑仆。这些人原是作恶多端的江洋大盗,被淄衣楼抓了,割断他们的舌头,刺聋他们的耳朵,逼他们在谢家庄当仆人。”
杨谦不由打个寒颤,对淄衣楼的残酷手段生出一种莫名恐惧,不知他们会不会这样对付自己?
那哑仆顺着石阶爬了上去,所有囚犯移到牢门口,捡起馒头就往嘴里送,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声音响彻地牢。
杨谦将手伸出铁栏杆,准备去取馒头。
对面牢房的驼背老人屈指一弹,一颗小小石子凌空撞向杨谦手腕。
杨谦被石子击中手腕,腕骨泛起一阵剧痛,吓得缩回手,刚要破口大骂,猛地醒悟此人暗器如此厉害,千万不要激怒他,强忍着一口窝囊气,心不甘情不愿问道:“前辈这是何意?为何要偷袭我?”
驼背老头背对着他,怪声怪气道:“你连对诗都不会,可见是废物一个,早点饿死算了,别活在世上浪费粮食。”
杨谦气炸了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命运一样的凄惨可怜,你这混蛋怎么有脸在这地方作威作福,有意思吗?
他睡了几个时辰,肚子确实有些饿,刚才尚不觉得,此刻其他囚徒都在吧唧吧唧咀嚼馒头,挑起他的胃口,只得默默咽下这口窝囊气,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馒头。
那驼背老者嘿地一笑:“这馒头是我的,你就别再惦记它,拿来吧。”
他突然转身,右手凌空虚抓,杨谦牢门口陶罐里的馒头噌的一声,竟被他掌力吸了过去,轻轻飘飘落在他的手中。
哑仆点亮的油灯尚未熄灭,微弱光芒在没有其他光源的地牢看着特别亮眼,杨谦只看了一眼那人,立刻吓出一身冷汗,就差没有惊叫出声。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张脸,粗看起来有点像伏地魔,却比伏地魔更加不似人形。
他的两个眼珠好似被人挖了出去,眼眶只剩两个阴森恐怖的黑洞,鼻子耳朵都被割掉,脸上不知受了多少刀割斧凿,一块块早已结痂的肉耷拉在脸上,有些地方竟然还有蛆虫在缓缓蠕动。
杨谦赶紧别过头,不敢再看那人的脸,但因为过度恐慌引发的全身战栗却无法止住。
那人明明有眼无珠,目不能视物,却能精准用石头击中杨谦的手,还能用神功吸走杨谦牢门口的馒头,甚至听的到杨谦牙齿打颤的声音,咧起那张牙齿泛黄的干瘪嘴巴,阴恻恻道:“怎么?看到我的样子很害怕吗?
别怕,既然进了这个阴曹地府,你要是死咬着秘密,不肯如实交代,迟早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淄衣楼的狗东西没有人性,折磨人的本事都是跟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学来的,就是不知道你这小子的骨头有没有你的嘴巴那么硬,能不能扛得住。”
杨谦被他那张比鬼还可怖的面容吓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久久不能平静,听了他的话更是亡魂丧胆,颤巍巍道:“不会吧?我跟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既不是敌国的探子,也不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他们不会如此对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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