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原本极为安静,此时却因那几声惨叫而显得格外恐怖。
杨谦最初以为这些惨叫多半是尊钺临死前发出来的。
他双脚已废,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对阵摩尼教陌行空和四名剑客自然凶多吉少。
但杨谦错得离谱。
惨叫尚未结束,浑身是血的陌行空突然撞破一面竹墙,摇摇晃晃冲了出来,胸前挂着好大一片血迹。
逃出竹屋后,他转身对着竹屋凌空发出两掌,凌厉掌风震塌两面竹墙,竹屋响起一连串咔咔咔的异响,开始轻轻晃动,晃了几下,四面竹墙向内折断,屋顶一点点倾斜。
速度虽然极慢,显然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倒塌。
陌行空双臂舒展,施展轻功轻飘飘飞上竹林上空,悲凉声音响彻四野:“所有摩尼教弟子听令,马上撤出谢家庄,返回总坛。”
杨谦愕然注视着陌行空的每一个动作,但见他飘上竹林之巅时,双脚在竹叶上忽点忽掠,形同凌虚御风,极尽潇洒飘逸,比起当日秋明素月下飞仙更胜一筹,杨谦不由心荡神驰,恨不得跪下拜他为师,学一学他这手凌波微步的绝妙轻功。
陌行空当然没心思收他为徒,马上逃得不知所踪,竹林外的四名白衣剑客听到陌行空的命令,二话不说就撇下杨谦,纵身窜入后面的竹林,很快就消失不见。
诡异的是,陌行空逃走的时候,竹屋里四名白衣剑客却没有跟在后面。
他想趁竹屋尚未完全垮塌,冲进去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走两步,便见到庄主谢埼玉从陌行空撞破的墙洞飞了出来,他的姿势虽然不如陌行空赏心悦目,速度却是快如飘风,显然也是轻功卓绝的高手。
他不是死了吗?
杨谦两眼瞪直,背后直冒冷汗,还以为白日见鬼。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还在后面。
明明已经被尊钺用断脉神针射死的四名灰衣护院也活了过来,他们抬着尊钺的竹床慢慢走出竹屋,尊钺脸色恬淡,悠然躺在竹床上,朝杨谦挥了挥手。
杨谦发现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摇晃几下脑袋,又扇了自己一巴掌,确信自己不是做梦。
巴掌呼在脸上,很痛,不是做梦。
一切都是真的。
被护院一刀捅在腹部的庄主谢埼玉没死,被尊钺断脉神针射中咽喉的四名灰衣护院也没死。
一阵风吹过,杨谦打了一个寒颤,很冷,是堕入冰窖的那种冷。
不过杨谦并非初出茅庐的无知小儿,两个月前他才亲眼目睹太师老爹在火谷以身入局,引徐敬亭出洞的大场面。
一转念便猜到尊钺多半是效仿太师老爹的引蛇出洞,设计引出陌行空这条藏在淄衣楼的大毒蛇。
尊钺接下来的话差点把他吓得半死:“杨兄弟,我这条引蛇出洞的计策还好使吧?是跟魏国杨太师偷师来的。
听说两个多月前,杨太师为了对付意图谋害杨家三公子的徐敬亭,跟左卫大将军荼冷等人在火谷演了一出戏,不惜身中一刀,终于诱使尚书令徐敬亭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没本事像杨太师那样调几万兵马陪我演戏,为了把戏演的逼真点,竟然牺牲了自己一双腿。
若非如此,狡猾的陌行空也不会轻易上钩。代价的确很大,但还是值得的。”
杨谦听的目瞪口呆,喉头动了一下,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又是一个疯子。
不是疯子,怎会残忍到用自己的双腿去欺骗敌人呢?
他半天没有说话,实在是惊讶到不知该说什么。
尊钺对他的表情很是满意,因为他的表情充分证明自己的计策大获成功。
每个人的成功都需要观众来见证,杨谦这种无声的喝彩尤其珍贵。
沉默好半天才神魂归窍的杨谦摇头苦笑,指着谢埼玉等人道:“他们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尊钺哈哈一笑,双手支撑身体坐了起来:“谢埼玉,你向杨公子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死而复生的谢埼玉气质为之一变,刚才他像个唯唯诺诺的土财主,现在却像个腹有良谋、镇定自若的统兵大将,笑的优雅而有绅士味道,朝杨谦轻轻拱手:“杨公子,谢某出身湘西谢家,家传武功为僵尸令,这套武功可以短暂封闭奇经八脉和心跳呼吸,方便我们伪装成死人。”
杨谦眉头皱起,向前两步:“僵尸令?这不是和传说中的龟息功一样吗?那他们呢,也会僵尸令?”他指了指抬床的四名灰衣护院。
谢埼玉转过身,扫了一眼四名低眉垂首的灰衣护院,口气甚是骄傲:“他们都是我的亲传弟子,也是我谢家的后起之秀,在僵尸令的造诣上,比我也差不了几分。”
说话的功夫,摇摇欲坠的竹屋啪嗒一声,终于完全塌陷,激起好大一阵灰尘。
杨谦看着竹屋的残垣断壁,内心并不如何感慨,只是心里还有疑问:“摩尼教那四个剑客呢?”
谢埼玉看也不看竹屋,悠然望着陌行空逃走的方向:“死了,死在我四个徒儿的僵尸令下。他们轻敌了,没将我们放在眼里。江湖上,敢将湘西谢家僵尸令不放在眼里的人,性命自然不会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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