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坡营地的面积并不算大,全营仅有两千将士。
日上三竿之前,项樱有喜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军营,全体将士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瞬间欢声雷动,杨谦大呼不可思议。
杨谦原以为古代人注重礼法,项樱作为一国之君未婚先孕,多半会惹来一堆风言风语。
想不到他们全无龌龊心思,是真心实意祝福项樱杨谦。
为了消除疑惑,杨谦将杜康拉到兵营一角问道:“杜将军,未婚先孕算好事吗?这算不算违背公序良俗?会不会被人耻笑”
杜康不以为意道:“大人多虑了。自古以来列国纷争的乱世都是礼乐崩坏,人伦秩序全无,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寻常百姓,只求在乱世中苟活下去,没人会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
自燕亡以来,天下战乱不休,相互之间打了一百多年,人口锐减,民生凋敝。
近年各国一致偃武修文、休养生息,罢兵戈、促生产,也是因为经济人口破坏的太厉害,撑不起较大规模的战事。
列国为了经济人口发展,出台了多种政策奖励生育、奖励耕织、奖励垦荒,对多生多育者奖耕牛、轻赋税、省徭役,只要多多生育,不管是未婚先孕,还是偷情通奸,均无不可。
大人,末将听老一辈人讲过,八十多年前,战争最频繁的时候,中原大地出现过‘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各国有段时间甚至不禁强奸。
当然,那个时代也没多少人会去强奸,各国精壮男子几乎都在战乱中丧亡,许多州府数十里地见不到一个精壮男子,留在家里的只有老弱病残妇孺。
民间如此,皇室贵胄也不例外。
项氏皇族好像遭到命运的诅咒,近几十年来一代不如一代,老皇帝那一代只有老皇帝和靠山王两个男丁活到成年,太子褐那一代倒是生了三个男丁,但命运不济,都被魏国害死。
陛下这一代悲催到连一个男丁都没有存活,以至于朝臣被迫拥戴一代女帝。
项家嫡系子孙不济事,旁系子孙惨不忍睹,开国文皇帝的七个儿子,除了老皇帝这一脉还留下几个子女,其余六大旁系香火断绝,一个种都没留下。
项家繁衍后代艰难,长辈对年轻一代的生育特别上心,有时根本不管对方何等人物,只要能够生出一男半女都奉为珍宝。”
杨谦忽地截断他的话:“等等,杜将军,你说的不对呀,刚才安宁长公主听说陛下有喜,怎么暴跳如雷,恨不得拿刀剁了我?”
杜康目光投向东北角兵营,那是安宁长公主的营帐,尴尬道:“这事末将不太清楚。
末将在江陵城的时间不多,很多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的,可能不太准确,请大人见谅。
大人,您和陛下应该还没成婚吧?要不要来个奉子成婚,在兵营里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杨谦没想到此人真敢异想天开,摸了摸头,讪笑道:“此事要跟陛下商议。
不过鱼跃城那边拦住我们的去路,我们处境艰难,突然在荒山野岭操办婚礼,会不会惹人非议?全营将士会不会心生愤懑?”
杜康摆手道:“大人多虑了。兄弟们能够参加陛下的婚礼,那是三生有幸,求之不得呀,谁会心生不满?
鱼跃城拦住了去路,我们渡江怕是要大费周章,拖得越久越容易动摇军心。
倒不如借着为陛下操办婚礼的名头,给兄弟们找点事做,既能安众将之心,也能腾出时间从容谋划过江之策。”
杨谦怎么看这提议都不靠谱,赧然道:“还是不行呀,哪有一国之君在偏僻简陋的荒山野岭操办婚礼,传出去怕是要贻笑千古。”
杜康正色道:“大人,事急从权,不可瞻前顾后。虽说近世以来,奉子成婚的王公贵族比比皆是,皇室之中未婚先孕的例子更是屡见不鲜,原本不算丑闻。
但陛下身份何等尊贵,若再不成婚,等到龙腹一天天大起来,让江陵城的敌人收到消息,多半会借此大做文章,不惜一切攻讦陛下,给陛下扣个‘行为放荡、不守妇道’的骂名,有辱陛下清誉。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杨谦摸着下颌,斜斜看着地上的烛火残影,犹豫道:“此事必须从长计议,等我先跟陛下通通声气,看看她的意思。”
杜康老奸巨猾的注视着杨谦,眼波全是意在言外的笑意。
杨谦瞪着他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杜康嘿嘿道:“大人,三军将士皆知陛下对您言听计从,您的提议她就没有反驳过一次,况且这是关系到她声誉的终身大事,她焉能拒绝?只要您拿定主意,属下这就去跟曹将军操办。
此地固然偏僻简陋了些,好在距离最近的县城不过数十里,一应婚庆物品应该可以买得到。
经过末将这些天观察,陛下性子温柔随和,对衣食住行并无太多讲究,相信不会嫌弃在兵营操办婚礼。”
杨谦怔怔望向项樱的御轿,缓缓摇头道:“别的事我可以替她拿主意,但婚姻大事还是要她点头,我不敢越俎代庖,你先别急,我去问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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