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句话如同陨石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滔天巨浪。
短暂的震惊之后,所有人挺身站起。
杨谦将他拉起,尽量平心静气问道:“什么叫息烽口全是楚军?”
那人眼中充满了惊慌失措,期期艾艾道:“回...公子...属下奉副统领命令先去息烽口交涉。
赶到息烽口的时候,发现城墙上全是楚国的杏黄旗,而不是我大魏的猩红旗,关隘附近的驻军扛着楚军的旌旗、穿戴楚国的铠甲,人数起码有上万,息烽口多半是丢了。”
杨谦脑子嗡的一声响,抬头望向毕云天,盼他帮忙解释一下。
大惊之余的毕云天比他还要心慌意乱,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个传讯的卫士。
木讷寡言的独孤傲轻声道:“公子,要是属下没理解错,多半是楚国派兵袭击了息烽口。”
杨谦反问道:“不是说魏楚之间十几年没有爆发过战事吗?楚国怎会无缘无故派兵偷袭息烽口?你们刚才说息烽口距离魏楚边境还有一百多里,楚国怎敢深入我国偷袭险关?”
独孤傲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不知该说点什么。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正在闭目疗伤的萧狂鸣,他强行将真气送回气海丹田,压住胸口断骨处的剧痛,缓缓站了起来,直视着那个卫士,声色俱厉地问道:“你确定没有看错?楚军攻占了息烽口?”
那人转向萧狂鸣道:“息烽口灯火通明,属下爬到距离城关不到二里地的山腰,打探的清清楚楚,息烽口里里外外全是楚军,兵力至少上万。”
又是一阵极为压抑的沉默,众人整齐看向杨谦。
杨谦的思绪乱成一团麻,一时狂风暴雨,一时惊涛骇浪。
穿越至此一个多月,他完全融入了太师府三公子的角色,潜意识把魏国当成了母国。
作为见识远在这时代之上的现代中学生,他比谁都清楚楚国派兵偷袭息烽口意味着什么。
这是楚国向魏国赤裸裸的宣战,也是二十年卧薪尝胆后的疯狂报复。
举世皆知二十年前爆发的魏楚壶关之战,拉锯四年后,以楚国惨败而落幕。
不甘失败的楚国肯定要复仇。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是战国时期流传下来的古训,也彰显了楚地百姓的血性刚强。
当初董樾携带魏国驻军布防图逃亡楚国江陵道的时候,杨谦心里就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总觉得这事背后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他于军国大事毕竟是个门外汉,所有知识都是从网络零零散散学来的,很难做到见一叶而知秋,更不可能精确推算出下一步的走向。
此时此刻他将所有细节串联起来分析,思路豁然开朗。
董樾走楚国江陵道并非是为逃避追捕而临时起意,这根本是两国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旨在将魏国的驻军布防图先送到楚国,由楚国先发制人派兵突袭魏国。
当今世界的整体格局,杨谦最近已经摸清。
西秦南楚是歃血为盟的盟国,也是魏国最强的敌人。
东吴西蜀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谁强跟谁混,秦楚强时亲近秦楚,魏国强时亲近魏国。
鬼方是见利忘义的奸商,西秦给钱就帮西秦打魏国,青奴给钱就帮青奴打魏国,魏国给钱就帮魏国打秦国青奴,反正有奶便是娘、给钱便是爹。
辽东更可恨,可以和任何国家结盟,唯独不跟魏国结盟,一心一意专打魏国。
西秦南楚作为抵抗魏国的中坚力量,他们的成败常常决定了其他国家对魏国的外交态度。
只要西秦南楚打的魏国疲于奔命,东吴西蜀随时可能落井下石,天生长着一口獠牙的青奴辽东鬼方更会嗷嗷叫着挥师南下,狠狠咬上一口肥肉。
西秦民风彪悍,盛产优质战马,骑兵战力冠绝天下,但是雍凉之地贫瘠荒芜,西秦长期缺钱缺粮,大大束缚了人口经济的发展,人口增长缓慢,兵源严重短缺,仅能维持一支万人左右的铁甲队伍,其余兵马只能披上简单的兽甲。
楚国幅员辽阔,国富民丰,钱粮充裕,人口经济堪称当世第一,但是楚国崇文抑武,文官长期把持朝政,武将地位卑微,二品武将甚至不如一个四品文官吃香。
且五大世家各自为政,为了家族利益经常与项家皇室发生龃龉,整个国家处于无穷无尽的内耗之中。
简单来说就是西秦人骁勇善战,但是人少兵少钱少粮少,经不起大的风浪,一次性战损三四万人就会伤筋动骨,十几年难以恢复元气。
楚国人多兵多钱多粮多,死个三五万人是小事一桩,三五年就能东山再起。
西秦南楚结盟攻打魏国,肯定要楚国先行出兵,楚国若不出手,西秦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国家输不起,他们的老皇帝李元麒更输不起。
这位血狼一族的天才少年,十七岁登基称帝,有着开疆拓土的勃勃野心,信誓旦旦要在有生之年为秦国抢回关内道,其时关内道还是北汉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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