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旭东盘膝坐在尚有余温的焦土上,冥龙之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如同干涸河床上的细流,每一次运转都带着刮擦般的滞涩感。
他内视己身,那股源自太古的力量,在对抗魔灵时消耗了七七八八,此刻只余下稀薄的一层,勉强维持着身体的机能。他睁开眼,望向不远处的寂无。
寂无靠在一块断裂的石碑上,脸色苍白得如同冥界最常见的引魂花。他闭着眼,眉心微蹙,似乎在适应着什么。肖旭东能感觉到,寂无体内,寂流的灵魂气息虽然微弱,却像一株坚韧的幽草,顽强地与寂无的灵魂交融,既带来了额外的负担,也注入了一丝奇特的生机。
“感觉如何?”肖旭东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寂无缓缓睁开眼,眸中不再是纯粹的幽深,偶尔会闪过一丝寂流特有的、带着些许忧郁的清亮。“像是在一个身体里,听着两个心跳。”他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体验,虚弱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完整,
冥顽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他能理解那种撕裂与融合并存的怪异感。此刻,他更关心寂无的状态。“试试调动你的力量。”
寂无依言,闭上双目。他尝试调动冥力,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股力量不再仅仅是沉寂与毁灭,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律,如同在深渊中奏响的安魂曲。仿佛寂流平日里拨弄琴弦的指尖,此刻正轻柔地梳理着他体内狂暴的力量。
他摊开手掌,这冥力,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练,而且,多了一种他从未掌握过的特性。
“寂流擅长音律,他的力量偏向灵魂震慑与安抚。”肖旭东若有所思,“你们的力量,似乎在互补。”
寂无没有回答,他沉浸在这种新奇的体验中。他动了动手指,一种陌生的协调感传来。
“哥……”一个微弱的念头,如同水滴落入寂无的心湖,带着寂流特有的音调。
寂无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震。他能“听”到寂流的想法,就像听到自己的心声一样清晰。
肖旭东敏锐地察觉到,寂无周身的气息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先那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幽暗中,似乎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清冷,如同月华下的寒潭,深邃却不失澄澈。他看到寂无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又变得复杂。那里面,有寂无的深沉,也有……寂流的影子。
寂无抬眼:“……脑海里多了个声音,不,更像是……多了一个自己。”
同时,寂无也感觉到,寂流似乎能轻易触碰到他内心深处某些被刻意压抑的情感,那些对力量的渴望,对生存的执念,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孤独。
这种感觉太过奇特,仿佛灵魂被剖开,共享了所有的秘密与感知。
寂无微微皱眉,这种毫无保留的共享让他有些不适,但随即,一股源自寂流的、纯粹的孺慕与依赖感传来,又让他心中的排斥消散了些许。
“他好像……很喜欢你。”寂无突然开口,语气有些生硬,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一瞬,那是寂流的情感透过他的表象流露了出来。
肖旭东微微一怔,随即明白:“我也很喜欢他。”
不多时,几名幸存的冥府官员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他们身上的官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黑色的尘埃与凝固的血迹,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魂魄的木偶。
为首的一名判官,他原本一丝不苟的胡须此刻也烧焦了半边。
“冥顽大人,肖大人……”判官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他颤抖着递上一卷残破的竹简,“赤焰谷……赤焰谷方圆千里,低阶亡魂……十不存一。冥府各司,损毁严重,高阶战力……折损大半。这是……这是初步统计的损失。”
寂无心中自责,身体微微一颤,深吸一口气,带着寂流的一声叹息。
冥顽深色严肃:“召集所有还能动的人,清点幸存者,救治伤员,收集可用物资。冥界,还没亡。”
声音不高,却像一柄重锤,敲在每一个幸存者几乎崩溃的心弦上。
数日后,冥府临时驻地设立在一处相对完好的地下宫殿群中。昏暗的魂火摇曳,映照着墙壁上斑驳的壁画,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冥顽、那张喜怒无常的脸上此刻也罕见地带着一丝凝重,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都说说吧,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下方的冥府官员们大多垂头丧气,提出的方案也无非是修补、安抚,治标不治本。
肖旭东打破了沉默。“我有几个想法。”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魔灵虽被封印,但其造成的破坏是根源性的。冥界的防御体系,几乎等于一张废纸。韩商言的威胁仍在,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有力:“第一,重建并升级‘魂网’。之前的魂网过于依赖冥界自身能量流转,脆弱不堪。我可以用我的方法,结合冥界特有的符文阵法,构建一个更稳定、更强大,甚至具备一定反击能力的全新魂网,它将能监控整个冥界每一处能量异常,甚至追踪特定灵魂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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