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幽都……由吾子冥顽,全权执掌!钦此!”
肖旭东与冥顽的目光在破碎的空气中交汇,无需言语,彼此眼中都映照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敬畏。
狂风呜咽,卷起祭坛崩塌后的残骸碎石,如同哀悼的尘埃。
在那混乱能量的漩涡中心,冥王的身影孑然而立,周身缭绕的黑雾浓稠得仿佛燃烧的幽影,散发着决绝的气息。
他缓缓阖上双目,那双曾洞悉幽都万象的眼眸此刻敛去了所有威严,只余下深沉的宁静。
双手如承载着千钧重负般抬起,古老而晦涩的咒文自他唇间低吟而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岁月的沧桑与牺牲的决意。
随着咒语的回荡,虚空中浮现出无数道漆黑如墨的锁链,它们从四面八方蜿蜒而来,带着冰冷的秩序之力,精准地缠绕向那失控的寂月能量核心,层层叠叠,宛如编织一张禁锢万物的巨网。
能量的狂潮怒涛般冲击着,拍打着冥王的身躯,他周身的黑雾剧烈翻腾,仿佛生命最后的炽燃,却又坚定不移。
他的身躯,在浓雾中一点点变得虚幻、透明,仿佛即将融入这片他守护的冥界。
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如同水波般在他即将消散的心湖中漾开——那是对幽都,对他一手建立的秩序,对他子民的最后回望。
亲手封印这一切,何尝不是一种剜心之痛?
然而,他深知,为了幽都的存续,为了更多生灵的安宁,这牺牲,他必须承担。
当最后一道符咒落下,整个空间剧烈地一颤!
随着祭月的封印,冥焱残破的身躯猛地一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曾让他疯狂的力量正如同潮水般从体内急速褪去,他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嘶吼:“不!怎么会这样——!”
祭月那狂暴的力量源头,终于被彻底锁死,喧嚣的能量波动渐渐平息,如同怒海退潮,只余下死寂般的宁静。
冥王的身影在黑雾中最终化作点点微光。
此刻的冥焱,气息已微弱不堪,再构不成任何威胁。
肖旭东与冥顽并肩而立,望着那片重归死寂的祭坛废墟,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冥王的决绝气息,心中百感交集,唯有无尽的敬意与难以言说的悲恸,在胸腔中闷闷的。
死寂笼罩着祭坛的残垣断壁。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冥王最后力量的余烬。
破碎的虚空尚未完全弥合,呜咽的风声像是亡者的低泣。
冥顽的脸上看不出悲伤,只有一种被强行压抑的、近乎麻木的沉寂,新王的重担无声地落在他肩上,沉甸甸地压弯了他的脊梁,却又迫使他挺得更直。
远方的冥界边境,韩商言的大军虽已后撤,但并未离去,如同蛰伏的凶兽,虎视眈眈,那份威胁感并未因幽都内部的剧变而消散分毫。
良久的沉默之后,冥顽终于动了。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气息奄奄、瘫倒在碎石瓦砾中的冥焱身上。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彻骨的冰寒。
他没有看肖旭东,只是用一种近乎咬碎牙齿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深渊中捞出:
“把他……带过来。”
几名冥将迟疑了一下,随即遵令上前,将几乎失去意识的冥焱架起,拖到冥顽面前。冥焱的身体软绵绵的,只剩一丝微弱的气息,脸上却诡异地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扭曲的笑意。
冥顽俯视着他,这个他曾经敬仰、后来却带来无尽灾难的兄长。
胸腔中,父王牺牲的悲恸、幽都险遭覆灭的后怕、以及被至亲背叛的愤怒,交织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
他猛地抬起手,指着冥焱,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刻骨的恨意:
“逆贼冥焱,弑父叛族,引狼入室,险些令幽都万劫不复!其罪当诛,罄竹难书!”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上回荡,带着新王不容置疑的铁腕,“传我谕令!将此獠投入炼魂鼎,受万魂噬咬,永世不得超生!他不配存于冥界,更不配存于这世间!我要他——灰!飞!烟!灭!”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决绝。
被架着的冥焱似乎被这声音惊动,缓缓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对上冥顽赤红的双眼。他脸上那丝扭曲的笑意骤然扩大,变成了癫狂而嘲讽的大笑,笑声嘶哑难听,在死寂的废墟中格外刺耳。
“哈哈……哈哈哈……炼魂鼎?灰飞烟灭?”冥焱咳出一口黑血,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最后的疯狂与不屑,“冥顽……我愚蠢的弟弟……你以为……这样就能抹去一切吗?你以为……父王选了你,你就赢了吗?”
他猛地挣脱开冥将的钳制,尽管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疯狂却支撑着他站立了片刻。
他环视着周围的废墟,看着如临大敌的冥将,看着脸色铁青的冥顽,最后目光落在肖旭东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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