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节点的光芒如液态星砂在掌心流淌,凉滑的触感混着细碎的刺痛。那些光斑突然炸裂成千万幅画面:我看见自己的血珠溅在灵瑶衣襟上,晕开的红梅图案与她发间银饰交相辉映;又看见七十年后的她独坐云台,指尖反复摩挲凌虚剑穗,剑鞘上的云纹早已被抚摸得温润发亮。她的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颤抖,像春燕啄食般细碎,却让我清楚感知到命运齿轮转动时的晦涩纹路。
“抓紧!”灵瑶的声音被时空乱流撕扯成碎片,节点中心的猩红裂隙突然喷出粘稠的黑暗物质,如活物般顺着我的脚踝攀爬,寒意顺着经脉直窜丹田。我下意识收拢五指,却见她的袖口被暗金色光芒浸透——那是古代仙域时光侵蚀的征兆,她发梢的青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春雪消融般吞噬着原本的墨色。
焦黑云层带着焚烧羽毛的焦臭味,南天门的残柱上,鎏金“三界”二字的碎片正发出濒死般的呜咽。我跪在碎玉铺就的云路上,掌心触到半片玉简,画面里嫦娥的泪水正滴在玉兔僵硬的绒毛上,泪珠竟凝结成冰晶,在灰暗天光下折射出彩虹——那是时光逆流的征兆。
“外来者,光明圣物的气息……像初晨的朝露。”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转身时,老者残破的法衣正随风崩解,每片碎布都映照着不同的星空,左眼黑洞深处隐约浮动着无数命运丝线,右眼星河则倒映着我握剑的姿势。他手中的玉笏断口处,几点微光正像垂死的萤火虫般明灭。
“您是……昊天上帝?”我握紧剑柄的手渗出冷汗,剑鞘上的云纹突然发烫,“为何三界会变成这样?”
“三百年前,时间长河的源头被污染了。”老者抬手,十二座青铜巨钟在云层中浮现,钟体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所有时间线都在崩塌,连记忆都成了奢侈品——”
话音未落,钟声突然逆向轰鸣,血色咒文如活物般在钟体游走。我腰间的圣物盒剧烈震颤,盒盖符文与钟纹相扣的瞬间,地面裂开千百道光缝,无数半透明的影子从中爬出。它们的轮廓像被揉碎的镜中人,每一张“脸”都在变幻成我熟悉的模样:杨戬的第三眼、哪吒的混天绫,最终都定格成灵瑶在时空裂隙中逐渐透明的剪影。
“它们会吞噬记忆!”昊天的玉笏爆发出最后青光,却在触碰到最近的怨魂时发出玻璃碎裂声。我抽出凌虚剑,却发现剑身光芒如被雾霭笼罩的月亮,连剑鸣都带着沙哑的杂音。最近的怨魂已扑到眼前,它胸口的漩涡中,灵瑶的身影正在彻底消散。
“不——”怒意冲上喉头,神庙中获得的力量如岩浆般沸腾,金色灵力顺着剑刃喷涌时,竟在剑周形成螺旋状的时光纹路,每道纹路都倒映着我与灵瑶的过往:桃林初见时她鬓角的桃花瓣,云台修炼时共饮的灵泉水,还有黑暗世界里她掌心传来的温度。
“凌虚·溯光斩!”剑刃划过空气的瞬间,时光纹路化作实质的光带,将怨魂拦腰斩断。被斩开的怨魂如融化的冰晶,消散前竟在地面投出动态画面:灵瑶站在金色鸢尾花田,正向戴斗笠的少年递出一朵花,少年抬头的瞬间,我看清他眉梢的红痣——那是我在某个时间线的转世。
昊天剧烈颤抖,右眼星河中突然浮现十二道裂痕:“原来命盘持有者的力量,是用羁绊做引……去敲响子时之钟!那是时间长河最后一块完整的鳞片!”
当我冲向巨钟时,地面突然裂开,由无数骸骨拼成的巨手抓住我的脚踝。指骨处的翠玉碎屑让我呼吸一滞——那是灵瑶法杖的碎片。“抱歉,让你们等了太久……”我将灵力注入骸骨,金光闪过的瞬间,每颗荧光都发出细碎的声音:哪吒的“爹爹!”、嫦娥的“后羿……”,还有灵瑶几乎不可闻的“云龙,别回头”。
子时之钟的咒文化作黑色巨蟒,蛇信扫过之处,我的衣袖瞬间碳化。背后传来昊天的悲叹:“末法时代,连天道都在自我毁灭……”他的身体如风化的壁画般剥落,最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钟体,临终前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在看一个早已注定的答案。
我双手按在钟体上,圣物盒与剑柄同时发烫。钟身突然浮现出记忆的走马灯:灵瑶第一次为我包扎伤口时的紧张蹙眉,她在瑶池宴会上替我挡下的那杯毒酒,还有黑暗世界里她望向我时,眼中倒映的那簇唯一的光。
“当——”
钟声如冰河开裂,青铜碎片剥落的瞬间,金色核心中悬浮的水珠里,无数个灵瑶正同时转身。我触碰水珠的刹那,暖流涌入丹田的瞬间,凌虚剑发出清越龙吟,剑身竟浮现出由星轨组成的云纹,每道星轨都连接着不同的时间点。
灵瑶的指尖陷入温润的白玉台,触感像触碰到母亲的梳妆匣。睁开眼时,光河正从脚边潺潺流过,每颗星砂都带着薄荷般的清凉,远处琼楼的琉璃瓦在光线下流转着七种色泽,像把彩虹揉碎了砌进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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