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脸色有些发白,他其实还没想过跟秦郁珩在一起这一步,毕竟对方也没有明确的表态,可是现在边延将这一切都和他摊开说了,他却觉得现实太过残忍。
他一方面觉得秦郁珩不是那种人,一方面又清楚意识到,有些现实问题,是无论如何都迈不过去的。
秦屿一开始不也是对他很好,还说只喜欢他,说以后会为了他跟家里出柜,要跟他一直在一起。
可后来呢?
比起秦屿的敞亮热烈,秦郁珩的情感来得更温和,更无声,也更让他煎熬。
他像个狡猾的猎手,将他温水煮青蛙一样煮了起来,等他发觉,自己已经快被煮熟,逃不开了。
可仔细想想,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秦郁珩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什么大集团老板会对外出柜?公开他有一个同性恋人?
所以秦郁珩故意说那些暧昧的话却不表白,是因为很享受这种暧昧,但不想负责吗?
可他已经受够了另一方因为性向问题对外遮遮掩掩,他又不是老鼠,为什么要天天搞地下恋?
余年的思绪不知道飙到哪儿了,许是想起前一段的委屈和痛苦,许是想起他和秦郁珩的身份差距,又或许,是觉得秦郁珩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反倒是他自己先一步陷进去了。
余年心情突然变得很低落,他垂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边延看他这样,感到十分抱歉,“我要是知道你们之间有这个发展趋向,我是不会把你们扯进我们村里的事来的。”
余年摇摇头,“是我主动找他的,不关你的事。”
“你放心,”他无所谓地笑笑,“我俩肯定不可能谈的,感情嘛,来得快去得也快,我知道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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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年说得十分轻松,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当初他也喜欢秦屿,但过后那点喜欢不还是慢慢被消耗光了。
他觉得自己只要多想想秦郁珩的缺点,或许很快就不喜欢他了。
余年又找了个地方继续安静摘枣。
摘一颗枣,想一个秦郁珩的缺点。
比如,他不喜欢笑,一点都不亲切!
再摘一颗枣,但他会对自己笑,还笑得很好看。
一颗枣,他之前还跟人打架,他最讨厌使用暴力的人了!
再一颗枣,可都是那些人该打,他没有无缘无故欺负过别人。
他这么有钱,这种人肯定被奢靡生活腐蚀了,肯定事事都要人照顾!
可他会帮忙捡垃圾,会给他拍好看的照片,会给他做早餐洗衣服,还会帮边延一家摘枣。
他还......
余年转头,一声闷响,额头撞到一片温热。
他视线往上挪,看到秦郁珩正抬手,后面有一根横着的架子,如果不是对方刚才挡了下,余年就要撞上去了。
“是不是累了?去歇会儿吧?”
余年看到他肩头的衣服上有被篮筐印出的脏污痕迹,轻声说:“你衣服脏了。”
秦郁珩拂了拂肩头,“没关系,应该能洗掉。”
余年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秦郁珩问。
余年摇头,恹恹地说:“你来这边干什么,我这边一个人摘,要好久才能摘满一筐。”
秦郁珩看着他,“你好像不开心,我过来看看。”
余年硬着心肠想,看吧,这就是他的招数,他故意说这种话让自己开心,好让自己对他死心塌地。
余年别过脸,就不想顺着他的心,“不开心又怎么样,你能让我开心?”
秦郁珩顿了顿,又问:“是我上午说的话冒犯到你了吗?”
“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他的语气近乎温柔,十分耐心。
余年心神一晃,他觉得自己抵抗美男计的功力退步了。
不行不行。
余年抿唇,这种老男人路数可多了,秦郁珩肯定觉得他好哄,他就偏偏不让他如意,这样对方就会失去耐心暴露本性。
毕竟秦屿之前就是这样。
余年小发雷霆,故意推开他,“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回去。”
余年说出口之后就有点害怕。
他刚刚在跟谁耍脾气,跟秦郁珩?!
虽然他也没有很凶地说话,但对方可是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的。
好像之前对秦郁珩不客气的人后果都不会太好,他这样无理取闹,不会被打吧?
余年忐忑地偷瞄他一眼,却见秦郁珩垂着眸子,语气愈发轻柔,“好,我先回去,等你想跟我说话了再来。”
看着他失落离开的余年:“?”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余年想叫他回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不成说:我刚刚就是假装生气,想看你会不会打我?
这也太欠抽了。
秦郁珩后面果然没有再往他跟前凑,连余年一个人把眼前的一筐青枣都堆满了,也是张叔过来扛的。
余年又不乐意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往秦郁珩那边挪了些。
秦郁珩便往远处挪。
余年震惊,气恼地又那边挪。
秦郁珩继续往远处挪。
余年终于发现了,秦郁珩是故意的,他在躲着他!
余年觉得好生气啊,秦郁珩凭什么躲着他,他是什么怪物吗?
余年狠狠摘下一个青枣,对秦郁珩那边喊:“郁哥,你过来。”
秦郁珩也没问他要做什么,快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屹立在他面前,像一座山。
明明是很有压迫感的个头,冷冽的气质,走上前却很小心地问:“你现在想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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