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住,后面的话似乎有些哽住:“然后再狠狠地揍他一顿!对!就用棍子狠狠打!打到他也尝尝什么是疼!什么是被抛弃的滋味!这样……大概才能消消心头那口憋了快二十年的怨气!”
“那如果有可能,你愿意见他一面吗?”
“我要见他!我心里那根刺,是生来就被他扎进去的,它在那里流脓,发炎,让我疼得整晚睡不着觉,它越长越大,每一次别人提起父亲,每一次看到别人一家团圆,它就狠狠地扎我一下。”
她的语气平静,却让人听着心头发紧:“我是想……想把这根刺拔掉,疼死也好,血崩了也罢,彻底了结之后,也好给我娘一个交代。”
陆青阳明白了她的想法:“我找到你的父亲了,你要是愿意见他,我可以帮你联系。”
沈茉彻底怔住了:“你找到他了?”
“我今天就是去见他的,个中缘由,你们可以自己好好谈谈,有什么心事彻底了结,我尊重你的选择。”
沈茉从震惊到沉默着低下头,也明白了陆青阳的良苦用心。
……
第二天,陆青阳便又联系到了于宏远,这一次是打电话给他的。
知道是陆青阳的电话,他急切的询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请告诉我。”
“你如果真要见,下午六点半,到滨河公园东边的第三个长椅。” 他报出公园的名字,“她只等十分钟,过时不候。”
电话那头的于宏远,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整个人僵在办公桌前,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地点到了!时间有了!
终于熬到了临近下班点,他甚至顾不上最后的收尾,也顾不上同事们诧异的目光,抓起外套就冲出了办公室,步履匆匆跑向了滨河公园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暖橙色,滨河公园里散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于宏远心急如焚地赶到东面,一边数着长椅,一边目光急切地扫视着。
第三张长椅上,没有人。
他心头一沉,看了一眼手表,才六点二十,还没到时间。
他勉强按捺下狂跳的心,在旁边的第四张长椅上坐下,眼睛却死死盯着第三张长椅的方向,不敢有片刻松懈,生怕错过了什么。
不远处一位穿着米白色连衣裙,身形纤细的年轻女孩从车上下来。
正是于宏远在供销社见到的那个女孩!
于宏远一步一步,踉跄着,如同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终于挪到了那第三张长椅前。
“孩子,你是沈荷的孩子对吗?我是,是你的父亲。”
“你就是那个,为了回城,骗我妈说回去接她,结果一去不回的于宏远?”沈茉倒是显得很平静。
“不是,我没有……”于宏远极力想要解释,却发现这些解释都是苍白的。
事实就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到。
“无论你有什么苦衷,我娘你到底是辜负了,十岁那年,娘去世的时候,还让我不要恨你,因为她不想让我带着恨活下去,我没有恨你,只是我对你也没有父女之情,来见你一面,只是为了了却母亲的心愿。”
于宏远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票据和钱,“这些给你,算是爸给你的补偿好不好?”
他没有办法不悔恨,特别是看到女儿那张酷似沈荷的脸:“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沈茉,茉莉的茉。”
一听到这个名字,于宏远更是觉得难受。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深情地看着她,信誓旦旦地说:“以后我一定带你去我的老家,那里种满了茉莉花,一大片一大片,闻起来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比这小野花美多了!我们一起去。”
沈茉的心里很平静,比她想象中还要平静。
原本以为会难受,会不甘,可见到的他的时候,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好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听说你还组建了家庭,有妻子和子女,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就当是没有你这个爸爸。”
“小茉,当时的情况我真的也是迫不得已。”
“你有很多次机会,甚至那十年时光里,你只要回来一趟,就能知道那封信是谎言,只是你没有,我对你很失望。”
沈茉深呼一口气说完,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陆青阳已经不远处等着她,两人跳上了军用车,直接离开了。
徒留于宏远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哭泣。
而沈茉心里的那根刺,也终于拔掉了,也明白了姥爷的良苦用心。
在她小的时候,还是憧憬过父爱的,但是现在,她有了陆青阳,有了其他的家人,父爱已经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
她靠在陆青阳的身上,心里默默说着:“娘,你终究还是所托非人啊。”
于宏远失落的回到家,发现原本布置的还算是温馨的家,被弄得乱七八糟。
女儿和儿子,还有夏婉芬都不在这里。
房子里好像遭受过洗劫一样。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院子,像个无头苍蝇般冲到隔壁院门口,抓住正在收衣服的邻居大娘:“请问您看到我那口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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