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道里的钢缆突然断裂,坠落的冲击力让我撞到井壁。在失去意识前,我看见井底的水面倒映着19层的办公室,我的工位上坐着个穿灰工装的人,正在用扳手刻工牌,照片上的人左脸有疤,柄尾的0713编号在屏幕反光中格外刺眼——而那,正是明天的我。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腕缠着绷带,护士说我是在13层消防通道摔倒的。床头柜上放着我的工牌,编号0713,照片上的人左脸光滑,可我摸向自己的脸,皮肤下明明有凸起的棱线,像道被缝合的伤口。
“周先生,有位张先生来看你。”护士拉开帘子,老张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铁皮工具箱,正是我在电梯里看见的那个。他打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三把梅花扳手,每把柄尾都刻着0713,最后一把缠着的灰布上,用新鲜的血迹绣着我的名字。
“秋分夜过了,”老张压低声音,“今年的值班员是你。以后每晚零点,电梯会在13层停1分17秒,那时你得下去检查钢缆——刻上你的名字,再把上一任的名字擦掉。”他指向我手腕的绷带,“昨晚你坠井时,井底的李建军把扳手塞给了你,这是交接仪式。”
我盯着工具箱里的扳手,突然想起入职时人事说的话:“0713号工牌是前任留下的,他离职得急。”原来所谓的“离职”,是永远留在了13层的井道里,每年秋分,借新人的手刻下自己的名字,再接过那把带血的梅花扳手。
出院那天,我回到环宇大厦。19层的工位上,第三格抽屉敞开着,里面躺着那把梅花扳手,手柄的灰布缠着我的工牌,布料纤维间卡着的血痂新鲜得能闻到腥味。电脑屏幕亮着,监控系统显示13层的实时画面:电梯井井盖开着,第三根钢缆上,“周明 2024”的刻痕还在渗血,而在更深的井底,李建军和陈师傅的尸体并排漂着,他们的工牌上,编号都变成了0713。
当晚零点,电梯准时在13层停下。我握着梅花扳手走进轿厢,按键面板上的13号按钮不再裂开,反而泛着温润的红光,像枚跳动的心脏。电梯门合上时,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左脸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颌,和监控里的灰衣人一模一样,而胸前的工牌,职位栏不知何时变成了“电梯井维修员”。
井道里的钢缆在黑暗中发出吱呀声,我数着下降的秒数,1、2、3……直到第67秒,井底的幽蓝光亮起。借着手电筒光,我看见钢缆上的刻痕多了一道,就在“周明 2024”下面,模糊的字迹正在形成——那是下一年的新人名字,而他的工牌编号,注定是0713。
扳手掉在井底的水面上,激起的涟漪中,我看见19层的自己正在加班,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23:53。走廊尽头的储物间传来铁门吱呀声,一个穿灰工装的背影走向电梯,左胸口袋绣着“环宇物业”,左脸疤痕在应急灯下泛着青光,手里举着的,正是那把刻着0713的梅花扳手。
钢缆突然绷紧,电梯开始上升。我摸着左脸的疤痕,终于明白每个秋分夜的意义——不是扳手选择主人,而是井道里的亡魂,需要新鲜的血肉来刻下新的名字。当电梯在19层开门时,穿灰工装的新人站在门口,眼中映着我手中的扳手,而他的工牌编号,正是0713。
井道深处传来钢缆断裂的脆响,混着新人压抑的惊叫。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扳手,柄尾的刻痕渗着血,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形状像极了13层那个裂开的电梯按钮。这次,水洼里倒映的不再是我的脸,而是三年前坠井的李建军,他咧嘴笑着,疤痕裂开的嘴角滴着水,轻声说:“该教新人数钢缆了,1分17秒,一秒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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