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八年的四九城,风卷着大字报的碎片在街头飞舞。傻柱整理好捆着两个大竹筐,里面装满了精心准备的吃食——酱牛肉用油纸包了三层,刚出锅的烙饼裹在棉布里保温,还有一大坛高粱酒,被傻柱用稻草小心地固定在最中间。
"柱子,今天带上你两个弟弟。"临出门前,何大清突然叫住他,从里屋领出两个穿着整齐蓝色学生装的小男孩。
"爸,这合适吗?"傻柱蹲下身给何雨梁系上松开的鞋带,七岁的弟弟正兴奋地蹦跳着,把早上小妈给梳的小分头都折腾乱了。
何大清往门外望了望,压低声音:"都是些领导和有大学问的人,关久了心里憋得慌。让俩小子去闹腾闹腾,活泛活泛气氛。"他摸了摸何雨亭的脑袋,"再说了,万一有哪位先生瞧上他俩..."
吉普车驶过颠簸的土路,扬起一片黄色尘土。两个小家伙趴在车窗上,鼻子在玻璃上压得扁扁的。
"哥,那些伯伯为什么要在修理厂劳动改造啊?"何雨梁突然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
傻柱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们...犯了错误。"
"什么错误?"何雨亭立刻追问。
"就是...就是..."傻柱支吾着,忽然瞥见路边的标语,"就是知识分子的错误。"
修理厂的大铁门缓缓打开,门口持枪的卫兵见到车牌立即敬礼。院子里晾晒着各种农机零件,几个穿着劳动布衣服的中年人正在检修一台拖拉机。他们抬头看见吉普车,突然脸上突然有了生气。
"老何家的主子来了!"
声音像水波般传开,车间里陆续走出二十多人。傻柱注意到,虽然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但有些人眼镜片后的目光依然锐利,有些人的手掌明显从未干过粗活。
"今天带了我两个弟弟。"傻柱把两个害羞的小家伙往前推了推,"叫叔叔伯伯好。"
"叔叔伯伯好!"清脆的童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格外响亮。
刹那间,傻柱看见这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长辈们眼睛都亮了起来。那位总爱讲《三国》的前大学教授李伯伯,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缝;每天坚持打太极拳的赵工程师,蹲下身时膝盖发出清脆的响声;就连最严肃的董老,嘴角也微微上扬。
"多大了?"有人问。
"上学没有?"
"会背语录吗?"
问题像雨点般砸来,两个小家伙起初缩在哥哥身后,很快就被叔叔伯伯们逗了出来。何雨梁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骄傲地展示自己写的毛笔字;何雨亭则当场表演了一段从父亲那学来的长拳,小拳头虎虎生风。
"好字!"董老突然挤到前面,颤抖的手指轻抚作业本上的墨迹,"这'实事求是'四个字,笔锋有力,结构端正,孩子有天分啊!"
傻柱心头一跳。他认得这位老人——父亲说过,据说曾是位能直达天听的领导,批斗时被人用砚台砸断了右手两根手指,现在只能用左手写字。
"会写楷书吗?"董老蹲下身,与何雨梁平视。
小男孩点点头,有人立刻找来宣纸和毛笔。在二十多个大人的注视下,何雨梁小手稳稳握住笔,写下"为人民服务"五个工整的楷体字。最后一笔落下时,董老的眼镜片已经蒙上了水雾。
"好孩子..."老人声音哽咽,"愿意跟我学书法吗?"
何雨梁眨眨眼,突然扑通跪下,额头结结实实磕在地上:"师傅在上!"这架势明显是模仿过年时见到的南易、崔大哥几位师兄拜师场景,惹得众人又惊又笑。
"使不得使不得!"董老慌忙去扶,却自己先踉跄了一下。旁边的老姜一把扶住老人,自己却盯着何雨亭不放:"小子,你那套拳跟谁学的?"
"我爸爸!"何雨亭挺起胸膛,"他说这是祖传的!"
老姜——这位曾经的沙场上虎将,如今以莫须有名义被打成"特务"——突然拉开架势,打了一套完整的太祖长拳。他的动作刚劲有力,最后一记劈掌带起的风竟然掀动了何雨亭的刘海。
"想学真的吗?"收势后,老姜额头微微见汗。
何雨亭二话不说,学着哥哥的样子就要下跪,被老姜一把拎住:"武行拜师不兴这个。"他严肃地整了整衣襟,"先记住:习武之人,德行为先。不欺弱小,不畏强权。能做到吗?"
"能!"小男孩响亮地回答,眼睛亮得像星星。
傍晚时分,傻柱带来的食物在车间中央摆开。平日里各吃各饭的人们今天自发围坐成一圈,两个小家伙被安排在董老和老姜中间。何大清偷偷塞给儿子的那坛酒被打开,香气立刻勾起了许多人的回忆。
"五粮液?"王振国工程师嗅了嗅,突然红了眼眶,"五三年我在泸州考察时..."
他的话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有何雨梁好奇地问:"王伯伯,泸州在哪里呀?"
老工程师抹了把脸,强笑道:"在四川,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的酒窖。"
"比爸爸藏的还好吗?"何雨亭插嘴,"我知道爸爸在床底下..."
傻柱急忙往弟弟嘴里塞了块酱牛肉,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有人开始低声吟诗,有人讲起各地的风物掌故。两个小家伙听得入迷,不时提出令人捧腹的问题。
"董伯伯,皇帝用的毛笔真的是金子做的吗?"
"姜叔叔,你能一拳打死老虎吗?"
月上中天时,大部分人都已微醺。王振国突然举着酒碗站起来:"老何这份心意...我们..."他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分量。这些被时代洪流冲垮的精英们,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修理厂里,重新找到了被尊重的感觉。
回程的吉普车上,两个小家伙早已在后座相拥而眠。傻柱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脏兮兮的小脸,想起临走时董老偷偷塞给他的字条——"每周三、五下午可来学字"。
又想着,这事必须得告诉自家老爸,这拜师是个严肃的事,以前自己拜师和几个徒弟拜自己为师时,都按规矩,家长带着,拎着四样礼,正规的……
夜风吹散云层,露出满天星斗。傻柱突然觉得,父亲说的"结善缘",或许不仅仅是功利计算。那些叔叔伯伯们看着两个孩子时眼里的光,就像是黑暗中的星火,微弱却倔强地亮着。
喜欢魂穿何大清之娶淮菇为傻儿子改命请大家收藏:(www.zjsw.org)魂穿何大清之娶淮菇为傻儿子改命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