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忧将图纸随意抛入火盆,随后站起身,向身边人道:“准备准备,让百不朽提前上虎荣岸,待到时听我指令行动。”
被动让人控制从来不是她风长忧的性子,每一盘棋局,她都只能作执棋人。
三日后,虎荣岸。
火冷灯稀,昏昏雪意云垂野。细雪飘落着,压的人喘不过气,一呼一吸都是白雾。
城墙斑驳,像一条巨龙,蟠伏在大地之上,看着是那么平静,却又带给人无穷的压迫。
“吁——!”
骏马长嘶一声,两只前蹄一下子扬高,马上的少年眼神阴冷,扫了一眼周围,目光定格在远处的白衣人身上。
风长忧长身鹤立,独站于苍茫雪间之上,白衣与雪似融为一体,她身后不过跟了寥寥十几人左右,远不及他身后的人多。
却显得隔绝于世。
黎应收回目光,攥着缰绳的手收紧了些。
她没有看他。
冷风呼啸,寒意砭骨,很快将他的手冻的紫红。
不给他留多想的时间,一支冷箭划破苍穹,猝不及防地于城墙上飞速射向了他!
黎应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一个翻身便从马背而下,利箭擦着他的面而过,插入厚雪之中!
仅仅一指距离,便可刺穿他的脑袋!
黎应粗喘了一口气,眼神如冰,刺向城墙之上。
“哈哈哈哈哈!你看他,躲过去了,”城墙上,着金丝雀羽袍的男人手执一柄弓箭,见此摇摇头:“无趣……反应真快。”
衣着色彩花花绿绿,既鲜艳又突显出主人的高调。
“燕、以、槿...”
黎应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我在啊,”燕以槿笑的嚣张,不急不躁地向下挥了挥手:“看来各位是到齐了?”
“放了我弟弟!”黎应喝道。
“哎呀,不知尊卑。”
燕以槿没有理他,而是将目光放在风长忧身上,眼睛一瞬就亮了起来,带着几分兴奋:“这不是,风大人吗?”
“早说您也来啊。本王几次三番给除悲华递上请帖邀你入宫,你说你,放着温乎的宫殿不坐,跑到这冰天雪地的破地,要不你现在上来坐坐?还能看看你的朋友呢!”
“嘶……叫什么来着,哦对,吴回!”
“我待他可好着呢!听说他是乡野出来的孩子,没吃过什么好的,我呀,给他喂了几口鲜肉,他绝对没吃过。风大人,你可知是什么?”
说到这里,燕以槿笑的更大声了:“自然是——人肉所制的肉脯啊!”
闻言,黎应汗毛都竖了起来,却也咬牙不语,盯着风长忧。
燕以槿大笑着仔细观望风长忧的神情,想看出几分惊惶,但让他失望的是,风长忧也是笑着的。
“那便,先谢过你?”风长忧毫无波动,配合着他,好似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没意思。”燕以槿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他收起笑容,拍拍手。身边人立刻退下,没过多久,扯上来两个人。
燕以槿一手扯一个,将两人死死压在垛墙上:“黎应,风大人,看这里啊!”
在看清是谁后,黎应差一点没有抑制住冲动。
“哥!!”黎玉的头被按在粗糙的墙面上,身上被拿麻绳绑的死死的,娇生惯养的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疼的他眼泪都溢出来了:“救我!哥,呜呜——”
男孩的呜咽声传来,在这紧张的时刻雪上加霜,更添了几分凄切。
黎应目眦欲裂,感觉身体里的血液翻涌,再也忍不住了,咆哮着:“放开他!燕以槿,别按着他!!”
“啊,不好意思,黎二公子,压疼你了。”燕以槿略带歉意地松开手。
“不过你也听不懂道歉吧,毕竟是个痴儿...”他话说到此,便停住了,目光嘲弄地扫过城墙下的黎应:“哟,又说错了,黎大公子,你不会生气吧?”
黎应极力强压着怒意,在身后兵卒担心上前时,抬手示意无碍。
不错,黎府二公子,黎玉,自小就是个痴儿,人人皆知的事,却无人敢在这位大公子面前提起。黎应早年失恃失怙,死为碧血丹心,血书传回黎府那日,是他的生辰,刚刚年满十六,便听到了这般噩耗。
少年黎应抱着血书跪于院中泪泣,立誓自此一生不庆一次生辰,亦要护好自己的弟弟。
皇帝朝恩于黎府,故赐名黎侯神府。
从此往后,黎府的重任便担在了小小的黎应肩上。
“二位,我给了你们三日时间,想好要选谁生、谁死了吗?”燕以槿笑眯眯道。
吴回颤抖地看向风长忧,摇了摇头,扯出几分疲倦的苦笑:“大人,不用选我,先救黎二公子,他的命比我的贵重……”
风长忧盯着他,目光深远:“我托了小柳儿的请求,她求我务必要救下你,吴回,你当平安而归。”
吴回浑身一颤,良久,他缓缓闭上眼睛,几日以来的屈辱受罚,他未曾落泪,但此刻,因为她的一句话,眼尾滑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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