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凝将脸埋进乙弗循的胸前,王侯锦袍的寒意刺得颧骨生疼:“你听——这里面跳动的,究竟是卫王的心脏,还是当年为我摘梅的少女心窍?”
卫王嗅到萧凝唇间熟悉的苦香,那是兰陵萧氏续命汤的配方:三钱黄连,两片龙脑,佐以无根水熬煮三个时辰。十二岁的夏夜,她曾偷尝过药渣,苦得将满园白梅嚼成了甜浆。
“萧御史。”
乙弗循的称呼像柄淬毒的匕首。
萧凝看见她喉结滚动,将未尽的话语咽成喉间血——就像当年咽下和亲圣旨上的朱砂印。
铜镜突然映出奇异的光景:十四岁的平凉郡主正在给病榻上的少女喂药,三十一岁的卫王却为南燕御史披上战袍。
两个时空的剪影在蛛网间重叠,又被穿堂风吹得支离破碎。
“我爱你。”
三个字混着血腥气烫在甲胄上。
乙弗循感觉心口扭曲收紧,将那句曾在沅川月夜练习过千百次的回应绞成碎片。
哥舒衔月说这三个字时眼睛亮得像草原的篝火,而此刻萧凝的声音,却像篝火燃尽后的余灰。
雨不知何时停了。
乙弗循后退时踩碎了月光,“这伞你留着”,乙弗循将伞柄塞进萧凝掌心时,触到她腕间突起的脉象。
“阿凝,早些休息。”
她望着宫巷尽头浮动的灯火,每个字都像在砂石上磨过,“几日后,还要赶路。”
宫巷尽头传来戍卫换岗的梆子声。
乙弗循踩过积水中的宫灯倒影,每一步都踏碎一片暖黄。
偏殿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乙弗循握紧剑柄向前走,将呜咽声与往事一同抛在身后。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能丈量完整个宫巷,却丈不完十五载春秋里疯长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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