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断腕间五帝钱串,铜钱落地成北斗阵。当第七枚钱币嵌入焦痕的瞬间,整排座椅突然浮现血色掌印﹣﹣正是火灾遇难者们最后的挣扎轨迹。
"轮回道开!"方青青将染血的掌心按在幕布中心。
往生咒的梵文突然立体浮空,化作旋转的金色转轮。
母女魂魄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们被烧融的灵体渗出黑色怨气,却在触到转轮时绽开莲花状光晕。
当最后缕黑烟消散时,方青青在灰烬里摸到枚烧焦的银锁片。
正面刻着"长命百岁",背面是往生咒的错金纹﹣﹣正是妇人在火场中试图用身体护住的护身符。
月光突然大盛,她抬头看见穹顶破洞处聚起七颗星子,北斗勺柄正指向锁片上的咒文。
黑色制服下摆无风自动,方青青知道这是亡灵留下的谢礼。她对着虚空行了个祝由礼,转身时听见爆米花机残骸里传出细微的童谣。
那声音渐渐化作夏夜的细雨,冲刷着座椅上焦黑的掌印,天花板的焦黑,着火的幕布……电影院又变回了原样。
“美女醒醒,电影谢幕了。”中年妇女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
“快跑……”
“快脱鞋……”
方青青和林晓晓嘴巴颤抖着睁开了眼睛,放映厅的灯光明亮如昼。
“你们醒了,我们要搞卫生了”背后传来中年妇女的声音。
“青青,快跑……”林晓晓一手抓着方青青的手,一手抱着爆米花。
“走!哎哟……我腿麻了……”方青青拖着着右腿,一瘸一刮的跟在她后面。
暴雨在午夜骤然停歇。张伯送她们出门时,晨光正刺破云层。
方青青回头望见 朝阳影院"的招牌在积水里摇晃,那抹鎏金色竟比昨夜鲜明许多。
林晓晓摊开掌心,那张1992年的糖纸在晨光下泛出虹彩,像一枚被时光打磨的琥珀。
五更将尽未尽的时刻,整条长乐街尚在朦胧的睡意中翻了个身。梧桐叶上的露珠像昨夜星辰坠落人间,在枝叶间悬而未决。
街角老字号"德馨斋"的铜铃突然发出清越的声响,惊醒了守夜的白猫,它从青瓦屋檐跃下时,恰好与第一缕晨光擦肩而过。
雾色未褪的街面上,橘色反光背心刺破灰蓝的天光。
环卫工老周握着竹枝扫帚,帚尖划过青石板的声音如同古老的歌谣。他熟悉这条街每块石板的纹路,知道"云裳阁"门前的第三块石板有天然的水波纹,总让扫帚在此处打个温柔的旋。
隔壁西饼屋的玻璃橱窗蒙着薄雾,老周顺手用袖口擦出一轮明月般的圆,露出里面天鹅绒衬垫上沉睡的玛德琳蛋糕。
晨风掠过街尾的百年邮局,青铜风向标发出幽远的鸣响。
穿运动服的姑娘沿着骑楼慢跑,发梢扫过廊柱上褪色的春联残片,惊起一串悬铃木的絮语。
姑娘经过尚在沉睡的咖啡馆时,二楼木窗突然推开,穿亚麻衬衫的老板探出身来深呼吸,领口的褶皱里还带着昨夜烘焙的咖啡豆香。
六点一刻,街东头传来铁链滑动的声响。卖粢饭团的吴阿婆推着漆色斑驳的餐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缝隙,奏出带着烟火气的晨曲。
她掀开木桶盖的瞬间,糯米蒸汽裹挟着松针清香腾空而起,在街面上空化作流动的云。
隔壁书店的年轻店员踮着脚调整招牌,听见身后传来油条入锅的呲啦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阳光开始为建筑勾金边时,骑楼下的卷帘门次第醒来。
绸缎庄老板娘抖开一匹雨过天青色的杭罗,布料滑过檀木柜台的声音惊醒了檐下燕巢里的雏鸟。
对街茶行的伙计正在码放青瓷罐,手指抚过"太平猴魁白毫银针"的描金标签,茶香从罐口缝隙溢出,与刚出笼的蟹黄汤包香气在空中缠绵。
六点三十分,第一班电车叮当驶过街角。穿校服的少年们追逐着车尾扬起的报纸,书包侧袋里的保温杯相互碰撞,奏响清越的晨光奏鸣曲。
文具店老板支起折叠梯更换橱窗摆设,彩色铅笔雨般落下,在晨光中划出虹的轨迹。对面画廊的策展人正在调整画作角度,让莫奈《日出》的复制品与真实的朝霞在玻璃上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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