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筷“啪嗒”掉进翻滚的骨汤里。
沈琴猛地转身,后腰撞上冰柜发出闷响。
她顾不得疼,手指死死抠住案板边沿:
“你怎么......”
话到一半又咽回去,胸脯剧烈起伏着,连带着领口那朵绣歪的栀子花都在颤抖。
陆辰嗅到空气里浮动的虾仁腥气——
冰柜最底层,用保鲜膜裹了三层的铁盒,那是她留给发烧女儿的滋补品。
前世他偶然撞见她在收摊后,就着凉水啃硬馒头,却把最后一颗虾仁云吞喂进女儿嘴里。
“我家那边都爱这么吃。”
他笑着指冰柜,腕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刚看见你补货,虾仁包装袋露了个角。”
沈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瞥见蓝色塑料袋一角。
“等着。”
她突然掀开冰柜,寒气混着鱼腥扑面而来。
弯腰时衬衫后襟提起,露出一截淡粉色的疤痕,像条蜈蚣从腰窝爬到脊梁——
后来知道那是去年醉汉掀翻油锅烫的。
当时女儿吓得整夜哭闹,如今倒学会用小手给她伤口吹气了。
陆辰盯着那道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小心烫。”
青花瓷碗“咚”地搁在掉漆的折叠桌上,沈琴的虎口还沾着面粉。
虾仁在清汤里蜷成月牙状,香菜碎碧莹莹浮在汤面,底下沉着三只馄饨——
分明是偷加了给女儿备的份量。
陆辰舀起一勺热汤,氤氲雾气模糊了视线。
“老板娘,”
他突然抬头,“再加个荷包蛋。”
正偷偷揉腰的沈琴一怔。
年轻人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瞳孔里。
“要溏心的。”他又补一句,嘴角翘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就像......就像我妈妈从前煎的那样。”
木桌老旧的纹理浸着多年油渍,陆辰却觉得比米其林餐桌更亲切。
沈琴端来煎蛋时,围裙沾着面粉,虎口被蒸汽烫得发红:
“小心烫,要醋自己加。”
熟悉的味道漫过舌尖的刹那,前世的记忆与现实的味蕾轰然相撞。
陆辰突然剧烈咳嗽,热泪混着热汤往下淌。
“慢点吃啊!”
沈琴吓得拍他后背,掌心温暖透过衬衫,“又没人跟你抢......”
话未说完,巷口传来重机车的轰鸣。
三个纹身青年踹翻垃圾桶,染黄头发的那个晃到摊位前:
“琴姐,该交保护费了吧?”
沈琴脸色骤白,下意识把陆辰往身后挡:“豹哥,再宽限两天,我女儿的住院费......”
“宽限?”
黄毛一脚踹翻塑料凳,“哥几个喝西北风去?”
陆辰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抄起一支木筷射向黄毛手背,“滋啦”声中混着惨叫。
“现在滚,否则下一根筷子击穿的就是你的脑袋。”
他依然坐在桌边,但语气森冷如恶鬼。
沈琴呆望着年轻人凌厉的侧脸,双手捂嘴,美目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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