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九鼎迷踪(春秋战国)
第八十七章:相柳噬蛟
牙齿在掌心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炭,子奚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共工玄女的笑声消散后,漆树林重归死寂,只有水车残骸偶尔发出"吱呀"的呻吟。他低头看向那颗牙齿——牙根处的符文正渗出暗蓝色的液体,顺着掌纹流淌,在皮肤上蚀出细小的凹痕。
"钥匙......"
这个词在脑海中回荡,与左臂青铜脉纹的刺痛共振。子奚将牙齿塞进腰带,转身时靴底碾过一根白骨,"咔嚓"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林间雾气渐浓,月光被稀释成惨淡的青灰色,照在那些僵立的傀儡身上,像给它们镀了一层冰冷的釉。
远处传来隐约的鼓声,不是战鼓的激昂,而是某种沉闷的、带着水汽的震动,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子奚的左耳动了动——鼓点节奏与他在都江堰听过的镇水祭礼一模一样。
越地。
他扯下一块衣角裹住左手,掌心符纹的光芒被布料阻隔,变得晦暗不明。腰带间的玉璧突然轻微震颤,卦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东南方向。
五日后会稽山阴,河神庙建在湍急的瓯江拐弯处,青石垒砌的庙墙爬满深绿色的水苔,檐角悬挂的铜铃早已锈死,在风中沉默如哑巴。子奚踏进庙门时,一股混杂着腥气和香灰味的阴风扑面而来,呛得他喉咙发紧。
正殿中央立着一面三人高的铜鼓,鼓身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像是常年浸泡在水里。鼓面刻着繁复的图案,九头蛇相柳缠绕一条蛟龙,蛇牙刺入蛟颈,龙尾却反过来绞住蛇身。
"噬蛟图......"
子奚的指尖悬在鼓面上方,没有触碰。鼓边的蒲团上跪着个干瘦的老庙祝,正用一块鹿皮擦拭鼓槌。听到脚步声,老人头也不抬,嘶哑道:"祭河神的日子还没到。"
"我来听鼓。"子奚盯着鼓槌的柄部,那里镶着一枚青铜钉,钉帽上的星象图与他在晋国宗庙见过的如出一辙。
老庙祝的手突然顿住。他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白里闪过一丝诡光:"这鼓......不轻易响。"
子奚从袖中摸出三枚刀币放在供桌上:"够吗?"
刀币与桌面接触的瞬间,鼓面突然"嗡"地一震,浮尘簌簌落下。老庙祝的嘴角抽了抽,露出残缺的黄牙:"客人好重的阴气。"
他起身时关节发出"咔吧"脆响,像是很久没活动了。鼓槌递到子奚面前,柄部的青铜钉在昏暗的庙内泛着冷光:"要听鼓,得自己敲。"
子奚接过鼓槌的瞬间,左臂的青铜脉纹突然暴起青光。钉帽上的星象图随之亮起,二十八宿的方位扭曲重组,最终拼出一只眼睛的形状,与吴国残帆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老庙祝退到阴影里,身形渐渐模糊:"一鼓镇水,二鼓惊蛟,三鼓......"
后半句化作一声叹息。子奚深吸一口气,鼓槌重重砸向鼓面
"咚!"
声浪如实质般炸开,震得梁柱簌簌落灰。鼓面相柳的图案突然蠕动起来,蛇眼泛起血红的光。第二槌落下时,鼓腔里传出"咔咔"的异响,像是某种机械装置被激活。
子奚的虎口被反震力震裂,血顺着鼓槌纹路流到青铜钉上。钉身顿时变得滚烫,星象图投射到空中,形成一幅微缩的星幕。第三槌即将落下时,鼓面突然凹陷,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青铜菌丝——它们像活物般缠绕鼓槌,顺着子奚的手臂向上攀爬!
"果然......"
他猛地抽回手,菌丝断裂处溅出暗金色的黏液。鼓腔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紧接着,整面铜鼓向一侧倾斜,露出底座下的暗门,一股带着腥味的冷风从门内涌出。
地窖比想象的更宽阔,子奚举着火折子沿台阶下行,墙壁上的水珠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台阶尽头是个圆形地厅,十二条青铜锁链从穹顶垂下,交错缠绕成牢笼状,锁链表面刻满了禹王镇魔咒。
笼中央悬着一截焦黑的木头,隐约能看出是船桨的形状。子奚凑近观察,发现木料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金属颗粒,是都江堰镇水石磨成的粉。
"李冰的手笔......"
他刚伸手触碰,锁链突然"哗啦"作响。船桨裂开一道缝,里面滚出几颗圆润的黑色石子,是当年李冰沉在江底的镇水石,此刻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越国。
鼓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地窖深处传来。子奚循声走去,在角落发现另一面小铜鼓。这面鼓的鼓皮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精密的青铜齿轮组,齿牙间塞满了镇水石粉。
齿轮的排列方式莫名眼熟......子奚突然蹲下身,用剑尖拨开鼓腔底部的积灰,灰下藏着一块龟甲,甲背上刻着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图案,树梢位置嵌着一颗牙齿吕不韦门客的牙齿。
"咚!"
地上的铜鼓突然自鸣。子奚猛地回头,看到十二条锁链同时绷直,链环上的符文亮起血光。地窖开始剧烈震动,头顶的土石簌簌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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