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九鼎迷踪(春秋战国)
第四十六章 楚山云笈
子奚的草鞋陷在武当山泥径里,青石板缝隙渗出的山泉裹着青铜锈味。雨丝斜打着斗笠,他抬眼望见半山腰的岩洞——洞口垂落的藤蔓泛着不自然的青绿色,叶片背面黏着细碎的船帆残片,与徐福宝船上扯下的帆布经纬一致。
"这位道长,借个火。"他拦下个扫阶的老道,瞥见对方拂尘柄上缠着的金丝正与越王剑鞘纹路暗合。老道眼皮一颤,铜香炉里腾起的烟突然凝成相柳蛇头,香灰簌簌落下显出"云笈禁地"四个焦黑篆字。
岩洞深处传来钟乳石坠地的脆响。子奚摸到洞壁湿漉漉的苔藓,指腹沾上的黏液在火折子下泛着青铜光泽。三具道童尸体横陈岔路口,道袍下摆浸着黑油,尸身膨胀的指节间攥着半截玉简——简面刻着的黄河改道图,正与邯郸铜模上的水纹互为倒影。
"擅闯者死!"暴喝声震落洞顶碎石。白发老道从暗处闪出,手中桃木剑劈来竟带出金石之音。子奚侧身避让,剑锋削断他腰间麻绳,越王剑坠地的刹那,剑格玉琮碎片突然迸发青光,将洞壁水渍映成《五蠹》残篇。
老道突然撕开道袍,胸口青铜镜映出子奚背后的钟乳石柱——石髓中封着卷泛黄的帛书,帛角黏着的海藻与徐福船帆同源。子奚的锁链绞住桃木剑,木屑纷飞间露出剑芯——竟是根刻满归墟符的青铜桩!
青铜桩遇血嗡鸣,洞内霎时阴风大作。老道的道冠被掀飞,露出后脑勺嵌着的三星堆玉璧残片。子奚的锁链扫过石柱,刮落的钟乳石粉在空中凝成云梦泽全图——泽心漩涡处插着十二根青铜桩,桩身铭文正是韩非狱中刻的《五蠹》!
"徐福大人的船...就该永泊归墟!"老道突然口吐男童声,桃木剑炸成三百青铜签。子奚挥链击飞签雨,一枚签子钉入石壁,签头突然暴长青铜枝桠,将他逼到角落。越王剑突然自鸣,剑身锈蚀处剥落,露出底下云梦泽封印图。
洞顶突然渗下黑雨,水珠在石面蚀出相柳鳞纹。子奚蹬着岩壁跃起,靴底带落的碎石显形黄河改道密文。老道胸腔炸开,肋骨化作青铜齿轮,齿缝间卡着帛书残片。子奚趁机劈碎封存帛书的钟乳石,卷轴坠地展开的刹那,泽水虚影漫过洞窟。
"太一巡游...实为相柳噬天!"老道嘶吼着化作青铜汁液,在帛书上凝成三百叩拜的徐福。子奚的剑尖挑开卷轴夹层,内衬的船帆碎片突然自燃,火中显形骊山地宫暗道全图——暗道交汇处插着的青铜戈,正与越王剑产生共鸣。
子奚的后背紧贴着湿漉漉的洞壁,青苔混着铜锈蹭得道袍窸窣作响。老道化成的青铜汁液在卷轴上蠕动,每滴液体都映出徐福不同时期的容貌。他握剑的手微微发颤——虎口被青铜桩震裂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黑血,血珠滴在帛书上"滋啦"烧出个归墟符。
"守史人也会怕?"
青铜汁液突然凝成人形,徐福的幻影伸手抚过卷轴。子奚的锁链刚甩出就软垂在地——腕间的青铜脉纹已爬至肘部,皮下凸起的硬块硌得筋脉生疼。他瞥见洞顶倒悬的钟乳石,石髓里封着的船帆碎片正渗出人鱼膏的松香。
岩洞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子奚贴着石壁挪步,靴底碾碎块玉简残片——简面刻着的云梦泽水道图,正与骊山地宫暗道互为倒影。突然脚下一空,他坠入暗河前抓住根青铜锁链,链环上密刻的《五蠹》残篇正渗着蛟龙血。
"叮——"
越王剑脱手落入暗河,剑身遇水显形完整的太一巡游图。子奚的指尖抠进岩缝,看见徐福幻影立在河面——他手中的青铜卦盘正在融化,卦象化作三百条青铜鱼游向地底。鱼群经过处,岩壁显形韩非狱中刻的星图,缺失的星位正对应自己腕间脉纹。
老道的青铜心脏突然从暗河浮起,齿轮咬合声混着相柳嘶吼。子奚发狠扯断腕间脉纹,黑血喷溅在卷轴上,竟让云梦泽虚影开始燃烧。火焰中浮出墨家女子石化前的面容:"楚山...云笈...封..."
岩洞突然剧震,封存卷轴的石台裂开缝隙。子奚抠着石缝往上攀,指甲劈裂处渗出的血在岩面拖出归墟符。头顶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见个戴斗笠的采药人——那人腰间别着的药锄沾着青铜渣,锄柄纹路竟与徐福船桨分毫不差。
"又一个送死的。"采药人掀开斗笠,耳后青铜鳃开合时吐出硫磺雾气。他甩出药篓,篓中草药遇风即燃,凝成三百个叩拜的徐福虚影。子奚蹬壁跃起,锁链绞住药篓甩向暗河——燃烧的草药灰在水面拼出"廿六年"的焦痕。
子奚的膝盖重重磕在暗河边的青石上,湿透的裤管黏着几片青铜锈。采药人站在三丈外的礁石上,药锄尖滴落的黑油在河面蚀出个相柳蛇头。他扯了扯嘴角,耳后的青铜鳃突然暴长成扇状,开合间喷出硫磺味的雾气:"徐福大人的船帆,还差最后一块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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