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我们前面。他撕开的衬衫下,胸口青铜化的皮肤上,八十一个人俑同时抬起头。那些人俑的嘴巴开合着,发出的却是老周年轻时的声音:"黑石矿脉的钥匙不在过去...而在..."话音未落,第三条锁链已经贯穿了他的肩膀,却没有血流出来——只有青铜色的液体从伤口渗出。
"周老师!"苏晚晴尖叫着扑过去。她的指尖刚触碰到那根锁链,整个人就剧烈颤抖起来。我惊恐地看到她的瞳孔正在分裂,像照相机的光圈一样变成六边形——每个切面都映照出不同的时空片段:1985年的矿难、1998年的印刷机暴走、还有...2023年某个尚未发生的场景。
父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矿洞入口。他的左手——那只完全青铜化的机械手——正以可怕的速度变形重组,最终形成一把造型古怪的钥匙。钥匙齿纹的样式,与我锁骨处的胎记完美吻合。"第八十一次校准,"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隧道尽头传来,"最后的机会。"
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胎记,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我浑身发冷——皮肤下的凸起纹路正在蠕动,像是无数细小的青铜虫在重组排列。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能"看"到皮肤下的结构:那不是普通的胎记,而是一个微型的青铜密码锁,锁芯里蜷缩着一个胚胎状的影子。
第四条锁链突然改变方向,直奔我的胎记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张海峰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用他那台老式尼康相机挡下了这一击。相机爆裂的瞬间,闪光灯发出的强光竟然在空气中凝固成实体,像一堵光墙暂时阻挡了锁链的攻势。飞溅的零件中,一卷胶卷滚落在地,自动展开——每一帧画面都显示着同一个场景:三峡大坝核心处的青铜棺,棺盖上的八十一枚玉琮正一颗接一颗地碎裂。
"时间不多了..."顾瞎子跪倒在地,他的义眼已经布满了裂纹。从裂缝中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铜色的液体。"棺椁要醒了...它一醒,整个三峡都会..."
第五条锁链突然缠住了我的腰。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服传来,瞬间就让我半边身体失去了知觉。锁链上细密的铭文开始发光,那些古老的楚国文字像蚂蚁一样爬进我的皮肤。最可怕的是,我竟然能读懂它们的意思:"活祭已备,待钥归位。"
父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的右手还保持着人类的形态,轻轻按在我的胎记上。"儿子,"他的眼神突然恢复了短暂的清明,"记住,印刷机印的不是杂志...是..."话没说完,第六条锁链就贯穿了他的胸膛。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色油墨——和印刷机使用的一模一样。
整个资料室突然开始崩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倒塌,而是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一样,从边缘开始一点点消失。消失的地方露出漆黑的虚空,虚空中漂浮着无数青铜器的碎片:三星堆的面具、商周的鼎、战国的编钟...它们都在发出同一个频率的共鸣声。
第七条锁链趁机缠上了我的脖子。金属接触皮肤的瞬间,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我看到1937年德国考察队跪拜在青铜棺前的场景;看到1985年父亲他们推棺入洞的绝望;还看到...我自己,站在某个巨大的青铜圆盘前,手里拿着一块滴血的玉琮。
"现在!"顾瞎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他的义眼彻底破碎,露出底下黑洞洞的眼眶——那里面蜷缩着一个微型的青铜人俑,正在诡异地微笑。苏晚晴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锁链的束缚,她的双手变成了半透明的晶体状,指尖延伸出十条发光的细线,精准地缠上了剩下的锁链。
最后一条锁链突然调转方向,直接刺向我的胎记。在接触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我听到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密钥验证通过,最终校准开始。"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和黑暗中渐渐亮起的八十一双青铜色的眼睛...
第三节 青铜觉醒
黑暗并非虚无。
当第八条锁链刺入胎记的瞬间,我的意识并未消散,而是被拖入了一个更加深邃的领域。这里没有光,却能看到一切——无数青铜锁链在虚空中交错延伸,每一条都连接着不同的时空节点。1937年德国人的钨丝探照灯、1985年父亲的勘探锤、1999年我们破碎的BP机残片,全都在锁链尽头悬浮,像博物馆里被精心保存的展品。
而在这片青铜网络的中心,蜷缩着一个巨大的阴影。
它起初只是轮廓,像未完成的雕塑,但随着我的"注视",细节逐渐浮现——那是一口足有卡车大小的青铜棺椁,棺盖表面密密麻麻镶嵌着玉琮,每一颗都在缓慢旋转,发出幽绿的微光。更可怕的是棺椁的八条锁链并非固定在棺体上,而是从棺内伸出,像某种生物的触须般蠕动。锁链表面刻满楚国文字,我莫名能读懂其中反复出现的一句:"铸器为躯,奉魂为引,八十一劫,终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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