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此话怎讲?郡主究竟是有何把柄落到了周令那厮手中,让他如此急不可耐亲自去威胁慕烟郡主?”王庆双手抱胸在前,凝眉问道。
“若仅仅只是威胁,段扶书也不会留话,让我防备慕烟。”谢毓转头望向慕府方向,脸色冷沉,“会试在即,江书砚与白君凛今日都消失在寒门院,段扶书察觉后告诉了周令,周令定是起了疑心,当初寒门院死了那么多学子本就有蹊跷,寒门院的主人旁人不清楚,但周令好歹也是一朝相爷,在这京都也是手眼通天。”
“慕烟再如何也是陈国郡主,被查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轻易瞒不过他,亦或是,她根本不想瞒,就等着周令拿着她的把柄去寻她,看似是周令占了上风,实则是慕烟暗中操纵棋局。”
“而周令得知慕烟便是寒门院的主子后,定会联想到寒门谋杀案一事,也猜到了慕烟是要为她的人铺路,若是想要保全段扶书,便只能去与慕烟谈条件。可方才听段扶书话中之意,却是要我小心提防她,那就只能是慕烟许了周令其他好处,而周令也动心了。”周令不可能轻易就动心,慕烟究竟承诺了他何事?谢毓沉下眸子微微眯眼,指尖缓缓摩挲腰间佩戴的玉佩。
“即便周令再如何能耐,可若是想轻易查明寒门院幕后之人是郡主,那也并非易事,也要有些时日才是,周令如此轻易便查明,恐怕不简单。”王庆直觉此事恐怕并非郡主本意,恐怕是有人存心做局,想让郡主与世子互相起疑心。
“即便是慕烟做局,也不会拿寒门谋杀案给周令做把柄,寒门谋杀案若是被翻出,定会惹得东虞朝野震怒,科举本是为东虞朝廷选拔能臣,即便他们寒门出身,也不该被活活烧死,更何况慕烟身份敏感,若是东虞以此要挟陈国,那慕烟在东虞所做的谋划便功亏一篑,她不会冒这个险。”
“如此,便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慕烟甘愿冒险,以小博大,其目的在于让周令日后不起疑心。”谢毓面色凝重,缓缓扯下腰间玉坠,细细把玩,冷然轻笑,“其二,慕烟身边之人或是其仇家,故意将此消息泄露给周令,目的便是借周令之手制衡慕烟在东虞的动作。此人必定对慕烟了如指掌,周令手握她的把柄,慕烟却无法对其出手,故而定会许以更大的条件。周令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要挟慕烟的把柄,岂会轻易放过她,而她亦是心知肚明。”
“故而世子认为是第二种。”王庆见谢毓神情如此,不由肯定道。
“周令野心勃勃,他扶持安王,乃是因安王愚笨,易于掌控。然若他身后有陈国这一靠山,又何须再去扶持安王?慕烟定然知晓此中缘由,故而欲以此与周令谈条件,倒也不足为奇。更为重要的是,刚刚段扶书的反应,我的谋划他心知肚明,他提醒我提防慕烟,那么只能是慕烟与周令的计划会威胁到我的计划,如此,这个猜测便可成立。”谢毓微微颔首,心中稍感宽慰,却又因那暗中算计他们的幕后黑手而忧心忡忡。
“那世子以为,郡主知道那人是何身份吗?”王庆闻言不由越发钦佩世子,如此三言两语便能推测出此事的蹊跷之处,不愧是世子啊。
谢毓垂头轻笑一声,看傻子一般轻瞥王庆一眼,轻叹道,“她若是不清楚自己的仇人姓甚名谁,她还能好生生活着?她心里门清。”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郡主问个明白?此事虽是算计郡主,可是也将您牵扯其中,势必要问清楚,日后才能有所防范才是。”王庆一眼看出,谢毓想要趁这个机会去见慕烟。
谢毓听后沉下眸子,微微摇头拒绝,“周令夜晚造访,定时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那人恐怕还未离开,我们若是贸然前去,只会徒增她厌烦,天色已晚,我也乏了,走吧。”
王庆闻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头轻叹,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外人怎能轻易置喙。
须臾之间,两人如鬼魅般闪身消失不见,街道小巷又恢复了静谧无声,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
茱萸在周令、段扶书离开后,将两坛酒送入佛堂后,眼瞧着慕烟将佛堂内能砸的都砸个稀碎后,忙放下端盘,以头伏地双膝跪地,不敢出声。
江书砚默默的立于一旁,看着她发泄,见她欲砸那两坛酒后,眼尖手快地拂去慕烟的动作,心疼的看着被他救下的那两坛酒,“砸就砸,不能拿酒去出气。”
慕烟看到他一副护酒奴的死样,顿时气急,“江书砚,要饮酒就滚远些,莫要在此处碍我的眼。”
“独独我一人饮有何趣味。”江书砚招手示意侍女将此处收拾干净,拉着慕烟的衣袖朝窗柩处走去。
“上去?”江书砚询问的眼神望向慕烟。
慕烟摆手示意后,旋身越过窗子,借力攀上房檐就势而坐,抬头望天,静默不言。
江书砚的身影渐渐靠近,慕烟也毫无波澜。
“望月饮酒岂不快哉。”江书砚拿起杜康酒倒了两杯后,自己饮一杯,另一杯塞到慕烟手心方才罢休。
“饮胜。”
“饮胜。”两人沉下心,安静的坐在房檐瓦片上,碰杯饮酒。
“我父亲今日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先有慕玄,后有周令。他这是存了让我去死的心思吧。”慕烟缓缓仰躺在房檐,眼神似是因醉酒的缘故缓缓闭上,也恐是酒太过烈,眼角一滴热泪缓缓落下,可她却只觉好笑,不由笑出声来。
“不若再遣一封书信予夫人,家主实不敢贸然与安家撕破脸。”安宛瑜乃安国公府嫡出,其父兄现今手握重兵,陈国大半兵权皆为安家所掌,其母更是皇亲国戚,姊妹所嫁之人皆为各族主脉嫡子,朝野上下与安家关联甚密。
“糊涂,我若是再去信给母亲,那岂不是会让她认为我不堪重用?她定然会觉得我犹如那扶不起的阿斗,连父亲都无法应对,又怎能奢望日后执掌大权?如此一来,她必然会对我的能力产生怀疑,认为我根本配不上我背后那如日中天的安、慕两族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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