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把最后一片安眠药碾碎在咖啡里时，林晚意踩着十二厘米的Jimmy Choo走了进来。

"亲爱的，"她今天涂了莓果色的口红，像刚吸完血，"我预约了下午三点的心理医生。"

咖啡勺在杯沿磕出一声脆响。沈砚盯着杯底未溶解的药粉，突然很想把这杯咖啡泼在她新买的Valentino裙子上。

"你终于承认自己有病了？"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得舌尖发麻。

林晚意笑得花枝乱颤，耳坠上的钻石晃得人眼疼。"是我们，宝贝。"她伸出做了法式美甲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喉结，"婚姻咨询，多时髦啊。现在上流圈都流行这个，比养柯基犬体面多了。"

沈砚想起上个月她在游艇派对上搂着某个石油大亨的柯基犬自拍的场景，胃里一阵翻涌。

"Dr.陈，"她翻着手机备忘录，"哈佛毕业，专攻催眠疗法。我让他给你做个潜意识测试，看看你最近为什么总梦游。"她眨眨眼，"昨晚你又站在阳台上了，真吓人。"

沈砚的指尖在餐桌下掐进掌心。他根本不梦游——那是在测量三楼到地面的高度。

诊所比想象中朴素。Dr.陈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弗洛伊德和一只布偶猫的合影，茶几上摆着乐高拼的脑模型。

"所以，"Dr.陈推了推金丝眼镜，"二位为什么选择婚姻咨询？"

林晚意抢先握住沈砚的手："我丈夫最近很消极，总怀疑我出轨。"她眼眶说红就红，"上周他居然跟踪我到丽思卡尔顿！"

沈砚盯着她今天新换的卡地亚手镯——和石油大亨上周戴的是情侣款。

"沈先生？"Dr.陈转向他。

"我想确认下，"沈砚慢条斯理地问，"催眠状态下说的话，受法律保护吗？"

林晚意的指甲突然陷进他手背。

"理论上，患者隐私......"

"他开玩笑的！"林晚意银铃般的笑声震得茶几上的多肉植物都在抖，"我老公就爱研究这些无聊的法律问题。"

Dr.陈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我们先做个简单的投射测试。请用三个词形容您的婚姻。"

"珠宝展柜。"沈砚说。

"什么？"

"看着光彩夺目，其实锁得死紧，还装了防盗系统。"

林晚意踹了他的小腿一脚，脸上却挂着甜蜜的微笑："我的答案是香槟、烟火和...保险箱。"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砚一眼，"安全可靠。"

Dr.陈的眼镜片反着光："有趣。接下来我们试试催眠疗法。沈先生先来？"

沈砚还没回答，林晚意已经拍手："太好了！我特意带了摄像机，医生您不介意吧？"

当沈砚躺上诊疗椅时，他注意到Dr.陈的电脑屏保是林氏集团的logo。

"想象你走在一条长廊上......"Dr.陈的声音忽远忽近。

沈砚闭着眼，听见林晚意的高跟鞋在地板上焦虑地敲击。他数到第七下时，突然闻到她的香水味逼近——她在检查摄像机角度。

"现在，你看到一扇门......"

沈砚在想象中推开门的瞬间，差点笑出声。门后是他们的婚房，林晚意正把酒店房卡藏进Teddy熊肚子里。这个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得根本不像幻觉。

"门后有什么？"Dr.陈问。

"一只被开膛破肚的泰迪熊。"沈砚如实回答。

林晚意的香水味突然浓烈起来。他猜她此刻正用眼神谋杀Dr.陈。

"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沈砚像个尽职的演员，描述着自己虚构的童年创伤。他说到"父亲养的锦鲤总是莫名其妙死亡"时，林晚意突然咳嗽起来——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她讲过的话。

"现在，当我数到三，你会醒来......"

沈砚睁开眼，正好看见Dr.陈对林晚意几不可见地摇头。这个动作太熟练了，仿佛排练过无数遍。

"怎么样？"他装作懵懂地问。

"非常成功！"林晚意亲热地挽住他，"医生说你有轻度抑郁倾向，需要每天吃他开的药。"她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一个药瓶，"我特意让助理去取了。"

沈砚接过药瓶，标签上的生产日期是昨天。他突然想起Dr.陈电脑上的林氏logo，恍然大悟——这大概是她家投资的私立医院。

回家的路上，林晚意一直哼着《婚姻进行曲》。等红灯时，她突然凑过来："你知道吗？催眠时你说最爱的人是我。"

沈砚望着人行道上互相搀扶的老夫妻，轻声道："催眠状态下说的话，不算数。"

"当然算。"她咬着他耳朵说，"我录音了。"

当晚，沈砚把药片冲进马桶，听着水流漩涡的声音，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现在吞下一整瓶安眠药，林晚意是会先叫救护车，还是先补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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