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过去,周忠、李狗子等老伙计已全部返回。原以为能召集近千人就不错了,没想到十日时间,他们带回了近三千人。
原来流民们被打散后,分成多股四处作乱。他们四处劫掠,能抢的都抢。被抢的村民百姓活不下去,也只能加入流民,去抢其他人。于是抢着抢着,流民的队伍又迅速膨胀,发展到如今,比开阳原本要安置的人还多。近三千人的队伍,只有两成老弱,毕竟如此残酷的生存环境,没有青壮保护,老弱妇孺早已被淘汰。
周晨站在山寨高处,望着密密麻麻汇聚而来的人群,心中既震撼又忧虑。山寨已安置不下如此多人,周晨只好打开粮仓,给他们做一顿饱饭,而后便给青壮们每人发一杆木枪,给老弱发些竹弩,领着他们下山,留下妇孺看守山寨。
莲花山在聚集流民,王丰早已知晓,他们没有朝开阳城进发,王丰也就没有主动出击,而是派人时刻关注。
另一边,孙观领着部曲,也追踪流民而来。他想着正好一举歼灭,省得自己反复折腾,所以也没着急击破那群被追踪的流民。只是当他得知,前后好几股流民,都在莲花山上聚集时,他也不得不谨慎起来。自己只有五百多人,即便击败流民,也不可能全歼,说不得自己这边还要承受些损失。于是孙观眼珠一转,转向开阳城。
当王丰得知孙观领兵而来时,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暗自揣测孙观的意图。但当下人禀报,孙观只是想与自己合作,歼灭莲花山贼人时,王丰却有些不信。他端坐在县衙大堂之上,眉头紧锁,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思考着孙观话语的可靠性。只是当孙观的使者再此来到县衙,并出示太守府的教令之后,王丰也别无选择,只能配合。
于是王丰点起护城军,出城与孙观会和。双方见面,一阵寒暄。
“王县丞,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孙观脸上挂着看似热情的笑容,微微欠身,眼中却透着几分审视,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王丰同样堆起满脸笑意,迎上前去,拱手道:“无恙无恙,孙统领也风采依旧啊!”
“托了王县丞的福,让老孙我有机会重掌部曲。此次剿贼,必要尽全功,太守面前,才有我老孙的一席之地。所以还望王县丞配合,咱们一举将流贼剿灭。” 孙观看着王丰,一脸和气的说道。
他话语之中,含了些许机锋,王丰却秒懂。自己驱赶流民,导致琅琊大乱,这才有他重掌部曲的机会。而自己这个县丞,虽暂管开阳,若不配合他剿灭流贼,只怕没有转正的机会,这是他的潜台词。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将他的处境也说出来,来表明自己与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王丰听懂了他的意思,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坦诚道:“统领剿贼,乃是保境安民,造福百姓之举,我作为开阳县丞,自当全力配合。统领说如何做,那咱们便如何做。开阳上下,全力配合。”
孙观抚掌笑道:“好,如此我便当仁不让了。我已探知流贼重新在莲花山聚集,接下来将有大动作。咱们在莲花山下埋伏,待他们下山,一举将他们歼灭。”
王丰听了他的计划,觉得可行,便点点头道:“全凭统领安排。”
这边王丰与孙观合兵一处,千人左右的军队,朝莲花山而来。而莲花山上,流民们饱餐一顿后,周晨立于高台之上向他们喊道:“兄弟们,咱们本也是良民,若有口饭吃,谁也不愿扛着锄头,拿着木棍来造反。可这个世道,那些当官的,那些世家大族,完全不给我们活路。那就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为自己、为家人、为千千万万活不下去的百姓,去杀出一条活路来。咱们今天下山,就去向徐州的那些高官和世家,讨一个公道,要一个说法。让他们看看,他们从不放在眼里的流民,团结起来,力量有多大。”
众人齐声高呼,声震四野,手中的木枪、竹弩高高举起,气势如虹。
周晨将这些流民分成三营,周忠带着老弱组成弩营,李狗子带着他原本的护城军及半数青壮组成刀锋营,剩下的周晨自己统领,命名磐石营。周晨带领着三个营近三千人的队伍,向开阳进发,刚出莲花村不远,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孙观和王丰。瞧见周晨,王丰目光缩了一下,偏过头去,没有开口。而孙观瞧见周晨,瞥了一眼王丰,又看向周晨,眉头紧皱,道:“没想到是你在作怪,难怪这些流民如朝圣一般,疯狂的往莲花山聚集。怎么,这是没官当便要造反么?朝廷待你不薄吧?”
周晨目光冷峻,直视孙观,朗声笑道:“怎么,孙统领欲为朝廷主持公道?别忘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何况你泰山贼寇出身,匪号孙婴子,跟着臧霸剿灭黄巾才洗去贼号。占据开阳之后,也是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如今却要为朝廷主持公道,岂不搞笑?” 周晨回身,给他指了指身后的人,又道:“你看看我身后这些人,他们脑门上刻着匪字么?没有,他们也只是想活下去。而我只是想带他们找条活路,也为自己讨个公道。”
孙观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被周晨这番话戳中痛处,他咬着牙,手中马鞭猛地一甩,怒喝道:“周晨,你少在这胡言乱语!今日我奉太守之命,前来平乱,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手下无情!” 说罢,他身后的部曲们纷纷握紧兵器,向前踏出一步,摆出一副随时进攻的架势。
王丰这时也回过神来,看向周晨,痛心疾首的劝道:“这些流民为祸乡邻,无恶不作,无尘何必为了他们,擅起刀兵。只要你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保证,绝不伤害他们分毫。”
周晨瞧着他冷笑道:“王丰,你别在这假仁假义,我被罢官夺职,你们王家使了多大力,你不知道么?这些年里,我怎么待你的,你又怎么回报我的?现在还有脸来劝我,真是厚颜无耻之人。这么多老兄弟,我唯一看错的,只有你。”
王丰被说得无地自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嘴唇颤抖着,却半晌说不出话来。周围的士兵们见状,纷纷将目光投向别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孙观瞧了瞧王丰的窘态,言语气势上占不到便宜,于是手中马鞭一甩,大吼一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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