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八,甲子月,壬寅日,玉堂星神值日,吉。宜嫁娶、出行。忌修坟、迁墓。
临近十一月,已是料峭寒冬。之前摘下的酒壶,周晨又挂回腰间。这个哈气成雾的季节,顶风冒雪的,一口烈酒,叫人舒缓不少。周晨给陶应也打了个葫芦,免得他老蹭自己的。陶应收了葫芦,喜不自胜。“算你还有点良心。”
望着浩浩荡荡,延绵里许的商队,陶应有些忧心。
“此行北上,祸福难料。我也是信了你的邪,为了这口酒和那点虚无缥缈的钱,居然同意和你去往河北。唉!当时脑子肯定缺根弦,就这么被你忽悠了。”
“诶,仲明这说的哪里话。这山川大地,壮美河山,即便不为钱,咱们也该到处走走看看。领略一番天底下的风土人情,这才不枉此生不是。怎么成忽悠你了。”
陶应仰头灌了一口酒,嘴角含笑的看着他。“忽悠,你接着忽悠。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能忽悠呢?唉,交了你这么个朋友,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小李虹,你家主子到现在还要忽悠我,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要不你跟着我吧,免得被他带歪。”
李虹正坐在货车上,新奇的左顾右盼,突然听到招呼,想也没想就开口答道:“我们主公才不坏,是全天底下最好的主公,你才坏,我不跟你。”
“好……,你们主公好,带着你们去河北送死。”
‘哼,才不是’,说完李虹跳下车,转身跑了。留下马上的陶应,无聊的摸着下巴,不知道又想逗弄谁。回头瞟向周晨,只见他板着一张脸,漠然向前。撇了撇嘴,嘀咕一声‘无趣’。却见李虹牵着个精致的小孩,身量比他还稍高,年纪应与他相仿,一齐爬上货车。车重陡然增加,拉车的骡子打了个嘶鸣,鼻腔喷出一股白气,抗议着人类的压榨,不过没人在意骡子的反抗。
“哟,李虹,你从哪拐来一个这么精致漂亮的娃娃?可莫叫那些喜欢娈童的怪叔叔发现,不然你可保护不了他。”
“哼,臭陶二,这里还有谁能比你怪。”
陶应摸了摸鼻子,也不恼。“娃娃哪家的,之前怎未见过?”
那小孩却一本正经的回道:“小子葛亮,琅琊葛氏子弟,今次随叔父前往河北,增长见识。”
这谈吐做派,小小年纪,一看便是精心培养的世家子弟。琅琊葛氏,算不得世家大族,不过在琅琊,也经营上百年,算个不小的家族。比不得王、陈这种家族,底蕴不足,却又非一般小族可比。算是个欲待兴起的后起之秀。他们出现在这个商队之中,也显示出他们家族向上拼搏的朝气。
噢……,陶应拉长尾音,表示了解。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世家大族对子弟的培养,确实有一套。这么小的年纪,就要跟着闯荡四方,在磨练中成长,远胜温室中浇灌。将来其胆色、担当、见识等,定然都远胜常人。这样的人,才能肩负家族未来吧?陶应联想得有些远,也想到自己。自己在他这个年纪,似乎连县城都未出过?见过最高的山是怎么样的?好像就是城外那座小青山吧。那最宽的河呢?忘记了。或许县城内就没有河。成长到现在,难怪父亲对自己一直诸多不满。
“如此年纪,就要闯荡四方,你看这寒风似刀,霜杀百草,可觉着苦?”
葛亮沉思片刻,便摇头道:“未觉着苦。这一路,上有叔父鼎立门户,下有骡车代步,我只需跟着见识大好河山,风土人情,学习处事应变之法,临危决断之机。这些都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又怎会觉得苦。”
“之前可曾出过远门?”
葛亮摇头,到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开阳县城吧。
“那可曾在心中设想过,此行将是怎样一段路途?”
葛亮继续摇头,他毕竟也只是个八岁多的孩子,并不知晓此行路上会遇到什么。那些路上的风险与压力,也没人会告诉他。
“那对于此行,你可有什么期许?”
问完,陶应还不忘对着李虹喊道。“小李虹,别玩泥巴了,你也想想,此行有何期许?”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李虹一脸迷茫,抓了抓快打结的头发,茫然的看向身边的小弟。之前葛氏来县衙拜访东家,自己便见过这个又干净又精致的小孩,没想到在商队中,还能遇上,这才拉过来。两个同龄人,至少有些共同话题。只是不知道陶二为什么一直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葛亮倒是认真思考起陶应的问题。此次行商,叔父将自己带上是想让自己多学、多看、多见识,让自己尽快成长。可其中是否还另有深意?葛亮思忖着,自己父母双亡,兄弟三人,跟着叔父过活,由不得自己不多想些。作为琅琊葛氏嫡系,叔父为何突然加入商队?是否与族中矛盾有关?想着想着,葛亮不由得联想到许多。然后小小年纪,便皱起眉头,如个小大人模样。陶应瞧见,便知他想多了,不由感叹,心思敏感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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