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作坊,今日突然多出二十张嘴,李嫂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于是周晨回到作坊时,众人还在吃饭。
今日作坊这平常的一顿饭,却是这群人做梦才能吃上的。刀疤王及众手下,吃得热泪盈眶。即便过年,他们也吃不上一顿白米饭加肉菜。李嫂的手艺并不怎么样,却让他们吃得很香。已经准备了很多的饭菜了,却仍不够众人吃的。一顿饭跟打仗似的,三下两下扒完一碗,立马又去木桶里装。只恨碗不够大,盛好的饭压了又压,直到饭冒出碗实在盛不下,这才罢休。饭碗里的饭吃出个坑,然后再去盛菜。腮帮子不停鼓动,作坊里全是吞咽的声音。直到最后,木桶空了,菜盆也空了,众人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饭碗。又把身上掉落的米饭,一粒一粒的捡起来,放进嘴里。
美美的吃完一顿,有比较活跃的泼皮便开始低声询问着作坊伙计。“你们每天都这么吃么?”
作坊的伙计们听了,一阵鄙视,一种骄傲感油然而生。心说这等饭菜,才哪到哪呀。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曾几何时,这群被人瞧不起的奴隶,今日也有瞧不起他人的时候。
周晨将收编的泼皮们召集起来,众人聚在一起,却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团体。一个是周忠为首的作坊伙计,一个个趾高气扬,明明没多少人,却占了大半地方。一个是刀疤王为首的泼皮,缩在一团,垂头丧气。
瞧着上午还凶神恶煞吐露獠牙的刀疤王,这会变成低眉顺首的绵羊,周晨心中感慨,只好先安抚人心。
“大家静一下,今日大家聚在咱们作坊,也算不打不相识。来到作坊便是我的兄弟,不管是谁,都一视同仁。作坊的老兄弟,不准欺负新成员。新成员要服从安排,听从指挥。大家一起努力,让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好不好?”
好!” 即便只有作坊伙计们齐声回答,那气势依然洪亮,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单单只听这一声回答,刀疤王便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我周晨从来说一不二。只要你们还清欠账,我便放你们离开。当然到时候你们若愿意留下,我自然也热烈欢迎。作坊暂时住不下这么多人,所以你们都先回家住。每天早晨过来随大家一起训练。”
听到 “训练” 二字,底下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周晨没有打断,而是继续说道:“作坊只留下十五人,分成三组。分别由周忠、武教头、李狗子带领。具体的任务,由他们为你们分配。剩下的五人,不用来作坊干活。还是回到南宁街,为我打探消息。工钱我也照付。”
这下,台下的窃窃私语声音更大了。周晨这么安排是有意为之。把刀疤王排除在外,这样作坊里留下的十五个泼皮就没有领头的,相对来说会比较好调教和管理。毕竟他们人数较多,而作坊伙计人数较少。让刀疤王带着四个人回南宁街,那里他熟悉,消息来源广泛,而且人数少,掀不起什么风浪。
刀疤王也明白周晨的安排,于是自告奋勇的要求去打探消息。对于他这样的表现,周晨是满意的。于是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诸位放心,作坊从不亏待自家伙计。现在我问你们一句,你们可有人曾听过宫中的小黄门蹇硕?” 周晨问道。
这些人都是南宁街头的一群泼皮闲汉,怎会有人听过宫中的人?所以并没有人回答。
“那刀疤王你明日便带人去打探蹇硕的消息。若是能将其引到留仙楼,你们的债务便一笔勾销。”
安排好收编的泼皮,周晨领着王小二和周忠,又登上林缚的家门。敲门半晌,前来应门的却是林家老夫人。
“敢问您儿子林缚可在家?” 周晨问道。
说起这儿子,林老夫人神色暗淡,挥袖拭泪。为了赌钱,卖了女儿又卖娘子,赌得都疯魔了。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连自己都得被他卖了。
“不在家,定是在那如意赌坊赌钱呢。” 林老夫人说道。
周晨皱了皱眉,左近的人家,就没一个喜欢林缚的。不单单是他爱赌钱,还主要是他祸害人。平日里偷鸡摸狗,对谁都下手,所以连带他们一家,也没人瞧得起。
“那林娘子可在家?今日她没去饭店上工,可是有何缘由?” 周晨又问道。
听到周晨问起林娘子,老夫人的手猛地一抖,神色慌张起来。她嘴里一直 “她、她、她” 地说着,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林娘子已经被林缚卖掉了。昨天晚上,天一楼的人就来找过林缚,双方一番交谈后,便把林娘子买走了。昨天白天,林缚还把女儿林薇卖到了迎春楼。一个当爹的,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到那种地方,简直畜生不如。
林老夫人说着说着,便泪流满面。以前她对林娘子十分苛刻,嫌弃她不会生儿子,让林家绝了后。可如今,自己身边连个能嫌弃的人都没有了,孤孤单单的,实在凄凉。她不禁反思,想当初若不是自己太过溺爱林缚,林家说不定也不会败落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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