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突然震动,山顶传来尖啸。一个身影自烈焰中升起,披散的长发间缠绕着蛇蝎,赤足踩在燃烧的荆棘上,所过之处草木皆成焦炭。她怀中抱着个漆黑如炭的婴儿尸体,指甲长逾尺,指尖滴着蜡油般的粘液。
“青娥...”王嘉馨轻声唤道,取出随身玉瓶洒出甘露,“你执念太深,只会让孩儿永堕幽冥。”
旱魃闻言顿住,空洞的眼窝转向王嘉馨,喉间发出咯咯怪笑:“甘露?我曾求过上天降雨,求过族人留情...可他们用荆棘刺穿我的乳房,用滚烫的铜水灌进我的喉咙!”她突然挥手,五道赤焰射向五龙鼎,“让这世间陪葬!”
蔡佳轩竹杖横挥,青芒与赤焰相撞,爆出刺耳的尖鸣。他只觉虎口发麻,后退半步,这才惊觉旱魃的火焰竟能灼烧真元——每挡一次攻击,体内真气便如漏沙般流逝。
静空师太见状,忽然冲向旱魃,手中抛出串佛珠:“我以天眼,照见因果!”佛珠化作光网罩向旱魃,却在触及赤焰的瞬间崩解,静空师太惨叫着倒飞出去,胸前僧袍被烧出大洞,露出胸前狰狞的疤痕。
“不可硬拼!”静明师太掷出锡杖,杖头八环齐鸣,竟硬生生抵住旱魃半步,“两位仙长速去阵眼!我等拖住她!”
蔡佳轩这才注意到,五龙鼎中的火焰已减弱大半,三位师太的头发竟已全白,脸上爬满皱纹,仿佛瞬间老了三十岁——她们在燃烧寿元!
王嘉馨取出九龙剑穗,银龙虚影腾空而起,缠住旱魃双臂:“相公,用‘太初剑意’!”蔡佳轩咬牙点头,竹杖直指天际,眉心红点骤亮——那时前世嘉馨仙子所点的记号,此刻竟化作金色符篆,悬浮在竹杖周围。
“太初有道,万法归宗!”蔡佳轩挥杖劈下,青芒化作万丈巨剑,却在触及旱魃的瞬间被赤焰熔断。旱魃趁机挣脱剑穗,指尖划过王嘉馨肩头,顿时血花四溅。
“嘉馨!”蔡佳轩惊呼,慌忙扶住她。王嘉馨咬破舌尖,将血滴在剑穗上,银龙突然发出悲吟,化作流光钻入旱魃怀中的婴儿尸体。那尸体竟微微动弹,发出沙哑的啼哭。
旱魃浑身剧震,赤焰骤然减弱。静明师太趁机扑上前,双手结出往生印,贴在旱魃眉心:“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青娥,放下吧!”
旱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怀中婴儿尸体渐渐化作灰烬。静心室中、静空同时抱住她的双腿,三人身上腾起金色佛光——竟是要以肉身镇住旱魃,同归于尽!
“不可!”王嘉馨挣扎着起身,却被蔡佳轩死死按住。只见三位师太的皮肤迅速碳化,身体却越抱越紧,最终与旱魃一同化作巨大的火柱,照亮了整个北邙山。
五更天,蔡佳轩跪在祈雨台上,面前摆着静明师太遗留的锡杖。王嘉馨已昏迷不醒,怀中抱着静空师太临终前塞给她的血书——上面写着“舞雩之法,需以诚心感天”。
祈雨台是座古老的土坛,坛边刻着夏商周三代的祈雨铭文,缝隙里长着枯黄的野草。蔡佳轩以竹杖掘开坛心,露出深埋的青铜雨师鼎,鼎中积着三寸厚的尘土。
“青娥之罪,罪在怨气;苍生何辜,竟受此劫?”他喃喃自语,取出三位师太的断发,拌着自己的鲜血洒在鼎中,“弟子蔡佳轩,代天下黎民请命,愿以一身修为,换并州霖雨!”
话音未落,天际忽然响起闷雷。蔡佳轩抬头,见北方涌来铅灰色的云,却在距并州百里处停滞不前,仿佛被无形屏障挡住。他忽然想起静明师太的话:“旱魃虽死,其怨气已融入地脉,需以纯阳之身引动天雷,炸开怨气结界。”
蔡佳轩握紧竹杖,缓步走向坛边。每走一步,体内真气便如潮水般退去——他在燃烧自己的精元,如同三位师太燃烧寿元那般。行至坛角,他猛地转身,竹杖划出圆弧,竟在虚空中画出巨大的太极图。
“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他朗声念诵《周易》爻辞,太极图缓缓转动,竟将停滞的云层吸向并州。第一道闪电劈下时,他已口吐鲜血,却仍强撑着站在坛心,如同一株不倒的青松。
王嘉馨在昏迷中被雷声惊醒,只见蔡佳轩浑身浴血,却仍在风雨中起舞。他的青衫破破烂烂,却舞出了天地苍茫;他的步伐踉踉跄跄,却踩出了阴阳大道。她忽然想起《诗经》中的句子:“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此刻的蔡佳轩,便是那祈雨的巫觋,以身为祭,求天垂怜。
第二道金色闪电劈中祈雨台时,蔡佳轩终于倒下。王嘉馨挣扎着爬过去,将他抱在怀中,却见他眉心红点愈发明亮,竟与天际闪电遥相呼应。第三道金色闪电落下的瞬间,他忽然睁开眼,露出释然的微笑:“嘉馨,你看...”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豆大的雨点砸在坛上。雨越下越大,化作倾盆之势,将北邙山的焦土浇成泥浆,将并州城的暑气冲刷殆尽。王嘉馨望着怀中的爱人,泪如雨下——他成功了,虽差点耗尽了最后一丝元气,然天道无私,体内真气神奇般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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