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一层冰冷的铁幕,从森林的顶端缓缓地垂落下来。这层暮色仿佛是大自然的一场魔术,将整个森林笼罩在一片神秘而冷峻的氛围之中。
残阳的最后一缕光芒,宛如一个垂死挣扎的生命,被乌云无情地吞噬。那微弱的光线在瞬间消失,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寂静。
风,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从山脊上滚滚而下。它携带着潮湿而辛辣的腐叶味,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钻进了半敞开的越野车窗。这股味道在车厢里弥漫开来,让人不禁想起森林深处那些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薛羽坐在后排,膝盖上摊开着一张防水的战术地图。地图上的线条和标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但他的目光却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他的身旁,摆放着三只被擦得锃亮的合金箱。这些箱子在昏黄的光晕中反射出微弱的光芒,仿佛是隐藏着某种秘密的宝藏。
车厢里仅亮着一盏低瓦数的顶灯,昏黄的光晕将薛羽的轮廓削得异常锋利。他的身影在这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单和冷峻,与车窗外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张清单,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张纸页生生地掐进自己的掌纹之中。
“普通白色晶核,六十五枚。”
他低声念,像在给自己催眠。声音被车厢的隔音棉吃掉大半,只剩一点沙哑的尾音。
“绿色晶核,十七枚。”
他翻开第二页,指尖在数字上敲了敲,像在确认它们不会突然蒸发。
“蓝色高级晶核……一枚。”
最后那个数字几乎听不见。他把清单折成整齐的长条,塞进胸前的防水袋,然后抬头,目光越过前排座椅,落在后备箱——那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像一座移动的小型战利品博物馆。
机器人——老三——正蹲在车尾。它们的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金属光,像尊未完成的雕塑。此时,它正用机械臂托着一整棵变异果树,根系上还裹着新鲜的黑土,像某种巨兽被连根拔起的尾巴。“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薛羽一脸无奈地揉着眉心,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竟然要把整棵树都塞进来,这后备箱的液压杆都快承受不住了!”
老二听到薛羽的抱怨,只是稍稍歪了一下头,它那冰冷的光学镜头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思考着一个极其复杂且无解的方程式一般。
老三却对薛羽的抱怨视若无睹,它自顾自地继续摆弄着那棵果树,将其根部又往更深处塞了塞,然后熟练地用磁力锁将旁边三把荒野蛮牛的巨斧固定住。这三把巨斧每一把的斧面上都刻着粗糙而诡异的图腾,斧刃上的血迹已经被氧化成了暗褐色,但那股森冷的煞气却依旧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在巨斧的下面,还压着一堆牛皮、牛筋和牛角,这些东西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看上去就像被一层层剥开的噩梦一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再往更深处看去,舔食者的爪子被真空袋密封得严严实实,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远远望去,竟像是某种畸形的风铃。而在这些爪子旁边,脑浆、脑髓和血液样本则被分装在低温试管里,每一支试管上都贴着荧光标签,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最底下,那颗裂地鬼面熊的心脏被浸泡在淡蓝色的维生液中,虽然它已经停止了跳动,但每一次轻微的收缩,都能让整个车厢微微震颤一下,仿佛那颗心脏在低声咆哮着:“放我出去!”
薛羽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摸出那七颗果实。它们在掌心滚动,像七颗微缩的紫色星球。他捏起其中一颗,对着灯光看了看——果肉里流动的光点突然加速,像被惊扰的鱼群。
“能让三头荒野蛮牛拼死守护的东西……”
他喃喃,声音里带着赌徒孤注一掷的兴奋。
“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活。”
他咬下去的瞬间,果肉像融化的琉璃,在齿间炸开。一股极端的甜腥涌上舌尖,像蜂蜜里掺了铁锈。他来不及细品,第二颗、第三颗……直到掌心空空如也。果核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叮”。
十秒。
二十秒。
什么也没发生。
“就这?”薛羽嗤笑一声,刚想抬手擦嘴,一股灼烧感突然从胃里窜起,像有人往他血管里灌了熔化的铅。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从淡粉到猩红,最后变成近乎透明的金红色。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高温蒸发,在皮肤表面凝成细小的盐晶。
“老二!”他嘶哑地吼,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水源!最近的——”
老二的光学镜头瞬间亮起红光,老三已经打开车门,机械臂弹出无人机舱。三架蜂鸟大小的无人机嗡鸣着升空,红外扫描仪在森林间织出一张淡绿色的网。五分钟后,其中一架传回画面:东北角三百米处,一道瀑布从断崖倾泻,水幕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像一条倒挂的银河。
越野车咆哮着冲进灌木丛。轮胎碾过腐叶时,溅起的碎屑在空气中自燃,像细小的磷火。薛羽蜷缩在副驾驶,每一次呼吸都喷出白雾——那不是寒气,而是体内水分被蒸发的征兆。他的瞳孔开始扩散,虹膜上浮现出细碎的裂纹,像干涸的河床。
“再快……”他抓住老二的手臂,血管中的血液烫得几乎融化皮肤,“我要……烧穿了……”
无人机在前方开路,激光测距仪标出最优路线。老三直接把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垂死般的嘶吼。两分钟后,瀑布的轰鸣盖过了所有声音。水潭在月光下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溅起的水珠带着刺骨的寒意。
薛羽踹开车门,踉跄着扑向水潭。在接触水面的刹那,他听见“嗤”的一声——像烧红的铁被浸入冰桶。白色的蒸汽轰然腾起,将他整个人吞没。瀑布的冷水不断冲刷他的身体,皮肤表面凝结出一层淡金色的结晶,那是被高温析出的盐与某种未知物质的混合物。
老二和老三站在岸边,光学镜头同步闪烁,记录着宿主的生命体征。红外视野里,薛羽的体温从47.3℃开始下降,心跳却越来越快,像一台超负荷运转的引擎。突然,所有数据归零——
三秒后,心跳以三倍频率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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