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渊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意识回笼时最先撞进耳膜的是清冽的水流声。
他踉跄一步,掌心按在潮湿的青石板上,指尖触到的凉意顺着血管窜进脊梁——这不是幻境里的松软泥土,是真实的、带着岁月侵蚀痕迹的祭坛地面。
"咳......"他扶着膝盖直起身,喉间泛起腥甜。
抬眼的瞬间,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深潭泛着幽蓝的光,像块被揉皱的琉璃,倒映着头顶盘桓的龙脉。
那巨龙原本闭着的眼此刻正缓缓睁开,瞳孔是血色的竖线,鳞片间渗出的雾气里裹着若有若无的龙吟。
潭底的龙纹玉牌正随着水流起伏,每一次上浮都带起一串珍珠似的气泡,可最让他血液凝固的,是潭心那团翻涌的黑雾。
旧帝的残魂半浮在祭坛中央,形如枯槁的手按在潭边,指缝间渗出青黑血珠,正顺着石板缝隙往龙纹玉牌方向爬。
他的头颅歪向史渊,嘴角咧到耳根:"醒了?
正好看看你祖先的龙脉是怎么为我重塑肉身的。"
史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一刻幻境里楚字骸骨的画面突然清晰——原来旧帝早就在布局,把项羽亲卫的骸骨埋在祭坛下,用"朱"字剑的假象混淆视听,连系统桎梏都是他设的局,为的就是让史渊在关键时刻被轮回之眼卷到这里,亲眼看着他吞噬龙脉。
"主上!"
熟悉的低唤从身后传来。
史渊转头,正看见赖崇从阴影里闪出来。
影卫之主的玄色披风沾着血渍,腰间的破妄印还泛着微光,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半枚染血的朱砂符,显然刚完成最后一道封锁。
"末将已调遣三百影卫守住祭坛七处出口,"赖崇快步走近,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在空旷的祭坛里格外清晰,"又用朱家残存的镇灵咒刻了三重结界,他逃不出去。"他伸手按住史渊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玄甲传来,"但龙脉现在是活的,您连接它的瞬间......"
"会被反噬。"史渊接过话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金色光纹正顺着血管游走,那是霸王系统在自动运转。
他想起幻境里崩解的桎梏,想起赖崇说"那是史渊自己,不是项羽的影子",喉间突然涌上热意。
旧帝的笑声像锈了的铜锣:"连接龙脉?
你当这是过家家?
当年我用了三十年才摸透它的脾气,你个毛头小子......"
"他不需要摸透。"赖崇突然插话。
史渊转头,正看见影卫之主眼底翻涌的暗色——那是他极少外露的情绪,"他是天命所归之人。"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扎破史渊心头最后那点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能闻到潭水的腥甜里混着龙脉的气息,那是属于这片土地、属于千万黎民的生气。
他抬起手,霸王枪的虚影在掌心凝聚,枪尖指向旧帝时,玄甲上的龙纹突然亮如白昼。
"龙脉认主,从来不是看谁活的久。"史渊开口,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沉稳,"是看谁愿意为它,为这天下,把命搭进去。"
旧帝的黑雾突然剧烈收缩,潭水炸起三尺高的浪。
史渊能感觉到有冰凉的触感在拽他的魂魄,那是旧帝试图用轮回之眼最后的力量拖延时间。
他咬着牙往前踏一步,玄甲与龙脉产生共鸣,金红火焰顺着枪杆窜向潭心——这不是项羽的力量,是他史渊的,是这三年来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在百姓的欢呼声里养出来的。
"你不过是我遗弃的躯壳!"旧帝的声音带着破音,黑雾里隐约能看见他扭曲的脸,"当年我把轮回之眼种进你身体时,你连哭都不敢大声!"
史渊的枪尖顿在旧帝眉心三寸处。
他想起刚穿越时的自己,躲在草堆里发抖,听见元军马蹄声就尿了裤子;想起第一次杀人时,刀都握不稳,血溅到脸上时差点吐出来;想起在濠州城门口,老妇人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他,说"小将军,好好打"......
"我不是谁的替身。"他轻声说,枪尖往前送了寸许,金红火焰瞬间裹住旧帝的残魂,"我是史渊,是大明皇帝,是万民所托之人。"
黑雾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旧帝的身形开始碎裂,像被风吹散的烟灰,每一粒都泛着幽蓝的光。
潭底的龙纹玉牌突然腾空,"当"的一声撞在史渊玄甲上,玉牌上的纹路与甲片上的龙纹完美契合——那是龙脉认主的印记。
史渊眼前一黑,单膝跪在青石板上。
他能听见龙脉的龙吟逐渐平息,能感觉到潭水重新归于平静,能听见赖崇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主上?"赖崇的手托住他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玄甲渗进来,"主上?"
史渊扯出个笑,抬头时看见旧帝的残魂已经彻底消散,祭坛上方的龙脉重新闭上眼,鳞片间的雾气变成了柔和的白色。
他伸手摸向腰间的破妄印,那枚玉牌还在发烫,像在替他确认这场战斗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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