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崩塌的第七日,烬海的天穹裂痕仍未愈合。无烬之瞳的虚无缝隙中渗出暗紫色的流火,如垂死巨兽的血液,将焦土染成一片诡谲的紫晶色。凌烬独坐在无面碑前,掌心棱形刻痕隐隐作痛——那是初代弑天者心脏的烙印,每一次脉动都似在提醒他:玄机子的棋局尚未终结。
阿箬的蛊笛声自远处传来,急促如催命。
“凌尊!神族舰队压境——‘苍暝’号的主舰已越过归墟裂隙!”墨离的传音蛊钻出地缝,虫躯被星髓侵蚀得半透明,“他们……在焚烧沿途的村落!”
凌烬起身,烬天剑在腰间轻颤。剑脊上残留的赤银刃光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蜿蜒的灰金裂痕——那是镜渊之战中,初代心脏的反噬。他抚过剑身,指尖触及裂痕时,竟传来九幽的冷笑:“你以为逃出镜渊……便能赢?”
神族战舰的阴影笼罩烬海。
“苍暝”号的主舰如同一座浮空山岳,舰身镶嵌着九枚灰金镜核,镜面折射出无数道毁灭光束。所过之处,焦土化为熔岩,生灵哀嚎未起便成飞灰。
“焚星阵……唯有焚星阵可破。”凌烬撕开右腕绷带,石化之血早已凝固成晶,在皮肤下泛着冷硬的灰光。他反手割裂手腕,黑血涌出,落地时竟如活物般蠕动,在焦土上勾勒出繁复的阵纹。
阿箬的骨鞭卷住一道劈向村落的光束,蛊虫在鞭梢炸成血雾:“凌尊,阵成需多久?”
“半刻。”凌烬的嗓音沙哑,血阵每延伸一寸,右臂的石化裂痕便加深一分,“替我守住阵眼……无论来者是谁。”
第一波神族飞舟俯冲而下,舰腹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雷火炮口。
墨离的幽冥裂隙在阵眼四周撕开,亡灵大军如潮水涌出,却在触及雷火时化为青烟。他咳出黑血,石化的左臂彻底崩解:“凌烬……这群杂碎……带了‘净世雷’!”
净世雷——神族以混沌镜核炼制的禁忌兵器,专克魂魄之力。
凌烬的血阵已绘至核心,阵纹突然扭曲。一道镜光自“苍暝”号射下,化作九幽的虚影:“你以为玄机子会放任你布阵?”虚影抬手,灰金锁链缠住凌烬的脖颈,“这血……可是你自己献上的祭品!”
锁链收紧的刹那,怀中逆鳞碎片骤然发烫。
白璃的残魂自碎片中浮出,银龙虚影盘绕血阵:“凌烬……以血为引,以鳞为钥……唤山河印!”
凌烬的裂空左臂插入阵眼,石化之血与逆鳞银光交融。地脉深处传来轰鸣,九枚山河印的虚影自焦土下升起,印核中流转着初代弑天者的血纹。
“山河印……听令!”凌烬嘶吼,灰金血液逆流冲天,化作一道血焰龙卷。
九幽的虚影在龙卷中扭曲:“疯子……你要把烬海也焚尽吗?!”
血焰龙卷触及天穹的刹那,无烬之瞳的缝隙猛然扩张。
一道赤金天火自虚无中降下,如巨龙张口,吞噬了整片天际。“苍暝”号的主舰在火中哀鸣,灰金镜核逐一炸裂,舰身崩解成万千流火。
神族的飞舟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在熊熊燃烧的火雨中迅速化为尘埃。阿箬的蛊笛声被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所淹没,而墨离则用自己残破的身躯紧紧护住了阵眼。
幽冥裂隙张开巨大的嘴巴,贪婪地吞下了最后一缕净世雷光。随着雷光的消失,墨离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下去:“凌尊……成了……”
凌烬双膝跪地,坐在阵法的中心,他的右臂已经完全石化,并且这种石化还在不断地向他的肩胛蔓延。他艰难地抬起头,仰望着漫天的火雨,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白璃的龙魂在那熊熊燃烧的焰光中微微轻笑。
“山河烬处……即是重逢……”白璃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凌烬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火雨渐熄,烬海焦土上浮出一层星髓结晶。
九幽的残魂自结晶中渗出,灰金瞳孔首次露出惊惧:“你竟真的引动了山河印的本源……可知代价为何?”
凌烬以烬天剑撑起身躯,剑锋指向结晶:“代价……我早就付清了。”
九幽狂笑,魂体在剑光中溃散:“玄机子将山河印与‘祂’的命轨相连……你每用一次印……便离‘祂’更近一步……”
最后一缕天火消散时,凌烬的右臂彻底石化。
掌心棱形刻痕忽而裂开,浮出一枚灰金种子——与玄机子当年种下的因果种一模一样。阿箬的蛊虫触及种子,虫躯瞬间化为镜面:“凌尊……这是……”
“我的命轨。”凌烬捏碎种子,灰金粉尘随风飘向无烬之瞳,“该去……终结这局棋了。”
地脉深处,无面碑彻底崩塌,碑底露出一行新的血书:
“焚星者,烬自身;弑天者,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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