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六年后重逢(双线交汇)
万历四十四年暮春,京城的夜被一场惊天爆炸撕裂。兵部武库的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滚滚浓烟中,残垣断壁还在噼啪作响,炽热的气浪掀翻了附近民居的屋瓦。赵莽握紧腰间的绣春刀,铁手套下的手掌微微发烫,踩着焦黑的木梁踏入废墟。
这位新晋锦衣卫百户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瓦砾堆中扭曲的兵器、破碎的木箱,还有刺鼻的硫磺味,都在诉说着爆炸的惨烈。忽然,一块闪烁着冷光的铁片刺入他的眼帘。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扒开滚烫的木梁,将铁片捡起。月光洒在铁片上,阴刻的莲花纹路清晰可见,每一片莲瓣都像是精心雕琢的刀刃,这纹路竟与六年前工部火药司那场惨案中发现的碎片如出一辙。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赵莽不过是个小旗,跟着千户莫怀山参与了柳氏灭门。柳府满门被冠以"私通白莲教"的罪名,一夜之间血流成河。他还记得那个寒夜,柳府庭院里凝固的鲜血,还有十二岁柳无烟蜷缩在水缸里那惊恐又仇恨的眼神。
"百户大人,死者身份确认了。"下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工部新来的库管,身上搜出白莲教的联络暗号。"赵莽捏着铁片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爆炸的威力、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一切都与当年那场噩梦如此相似。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巧合。
与此同时,醉仙楼内却一片歌舞升平。二楼雅间的花梨木屏风后,柳无烟正坐在梳妆台前,白纱半掩着她苍白的面容。她纤细的手指轻抚过冰裂纹琵琶的琴弦,指尖蘸了蘸案上的毒药,将其均匀地涂抹在弦上。铜镜中,她的眼神冰冷如霜,颈间的莲花银链泛着微光——那是用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白莲教铜钱熔铸而成,每一道纹路都刻着仇恨。
脚步声渐近,工部员外郎赵德昌的笑声隔着屏风传来:"早听说柳娘子的《十面埋伏》弹得一绝,今日总算有幸一闻。"柳无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大人可知,这曲子弹的是项羽乌江自刎?"话音未落,琴弦骤然绷断,飞溅的木屑如利箭般精准地刺入赵德昌的曲池穴。
男人惊恐地按住麻木的手臂,还未反应过来,柳无烟已掀开珠帘,从琵琶腹内抽出匕首。莲花状的刃纹映着赵德昌逐渐涣散的瞳孔,她的声音比琴弦更冷:"六年前,你在柳府书房篡改账本时,可曾想过今日?"赵德昌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七窍开始渗血。柳无烟俯身捡起他掉落的玉佩,正是当年父亲被逼着"私通白莲教"的"物证"。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柳无烟知道,那是锦衣卫的人来了。她将玉佩收入袖中,抱起琵琶,身姿轻盈地隐入夜色。当赵莽带着锦衣卫冲进醉仙楼时,只看见赵德昌扭曲的尸体,以及桌案上未干的血字——一个残缺的"柳"字。
"百户,有琴师往宣武门去了!"暗卫的禀报让赵莽心头一震。他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宣武门疾驰而去。月光下,一抹白衣在城墙上翩跹,如同一朵在夜风中摇曳的白莲。柳无烟回首的瞬间,白纱被夜风吹起,露出她如霜似雪的侧脸。
赵莽的佩刀突然发出嗡鸣,那是他腰间的磁石扳指在感应某种磁场,与他在武库捡到的莲花铁片产生共鸣。"站住!"他大声喊道,喊声惊飞了栖在箭楼的夜枭。柳无烟的白纱轻轻拂过他的刀鞘,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指尖轻点城墙,一枚莲花镖擦着赵莽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砖面:"锦衣卫抓人,总要讲个罪名吧?"
四目相对的刹那,赵莽感觉对方的眼神像极了六年前那个水缸里的小女孩。但还未等他细看,柳无烟已翻身跃下城墙,消失在巷陌深处。赵莽走近那枚莲花镖,发现镖尾刻着微小的梵文——正是白莲教离卦的变形。
"百户,武库爆炸案与醉仙楼命案..."下属的话被赵莽抬手打断。他摩挲着镖身的纹路,想起莫怀山临终前的呓语:"柳家...还有人..."夜风卷起满地碎叶,将他腰间的磁石扳指吹得微微发烫。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照在宣武门的箭楼上,赵莽在残垣中发现了半幅琵琶弦。丝弦上残留的毒药与武库爆炸物成分相同,而缠绕在弦上的银丝,赫然编成了莲花的形状。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六年前的灭门惨案,与如今的连环命案,终于在这看似偶然的相遇中,撕开了真相的一角。而那个白纱遮面的琴师,究竟是复仇的利刃,还是更大阴谋的棋子?答案,或许就藏在她拂过刀鞘时,那转瞬即逝的冰冷目光里。
3. 黑暗传承(回忆线)
万历三十八年的秋雨裹着铁锈味,将柳府的青石板浸成暗红。十二岁的柳无烟蜷缩在水缸里,母亲冰凉的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刀刃刺破皮肉的闷响、父亲最后的怒吼,还有锦衣卫甲胄碰撞的铮鸣,像滚烫的铁水般浇进她的耳膜。当血腥味漫进水缸,她才发现母亲的血正顺着缝隙蜿蜒而下,在她怀中的白莲教铜钱上凝成暗红的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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