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楚红药的声音压得极低,红袖刀寒光一闪,劈开侧壁一道隐蔽的石门。两人刚挤进去,身后就传来石板闭合的闷响。
暗渠激流。
冰冷的水瞬间没到胸口。沈墨在湍流中胡乱抓握,突然攥住一根铁链。链子另一头沉甸甸的,拽上来竟是一具半腐的尸骸!
尸体的右手腕套着东厂铜环,官服还未完全腐烂,胸前却有个可怖的贯穿伤——像是被火铳近距离轰穿。沈墨从他怀中摸出一张残破信笺,借着水光勉强辨认:
> "白莲教三月供硝二千斤,实收五百斤,余款付曹公..."
"曹无伤吃了三倍的差价..."沈墨冷笑。难怪东厂要封井,这尸体恐怕是查账的锦衣卫暗探,被灭口后沉在这里。
楚红药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生疼。沈墨抬头,只见头顶石缝间透出晃动的火光,番子的交谈声清晰可闻:
"督公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人屏息贴在渠壁上。借着透下的微光,沈墨看见楚红药用刀尖在湿滑的石壁上刻了个"卍"字,旁边还有"日升昌"的"▲"符号。
白莲教、晋商、东厂——三方勾结的铁证。
"为什么帮我?"沈墨压低声音。
楚红药没回答。她的脸隐在阴影里,唯有左手腕的药纱被水浸透,隐约露出底下扭曲的烙印——那是个"楚"字。
水声忽然变大。楚红药猛地推开沈墨,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耳际射入水中。番子发现了暗渠入口!
"下游汇秦淮河..."楚红药语速极快,"找刻'日升昌'三字的闸门!"说罢竟转身迎向追兵,红袖刀在暗渠中划出一道血色弧光。
沈墨咬牙潜入水下。黑暗中,他摸到闸门齿轮,上面果然铸着"日升昌"三个小字。用力扳动的瞬间,上游传来爆炸的闷响——楚红药引爆了什么。
湍流将他冲进秦淮河前,最后看到的是一截断臂顺流而下,腕间药纱散开如莲。
第四章:水火同归(1500字)
支渠尽头是死路。
沈墨的后背紧贴着湿冷的石壁,耳畔是东厂番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在拐角处晃动,铁靴踏地的声音如同催命符。
"没路了。"楚红药低声道,红袖刀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沈墨的目光扫过四周,突然落在角落里那尊废弃的佛郎机炮上。炮身已经锈蚀,但药室完好。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飞快地拆卸零件。
"你干什么?"楚红药皱眉。
"《武备志》记载过一种'火爆'。"沈墨从怀中掏出一包硝土,迅速混合硫磺,"急造火药,不稳定,但够猛。"
楚红药瞳孔微缩,显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没说话,只是默默退后两步,左手按在了腰间那枚铜制自鸣钟上。
"捂住耳朵!"
沈墨点燃引线,猛地将火药包塞进炮膛,随即拽着楚红药扑向一旁。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追在最前面的两名番子,碎石和烟尘瞬间填满了狭窄的暗渠。水道的承重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后轰然断裂,塌方的石块彻底堵死了追兵的来路。
"走!"楚红药拽住沈墨的手腕,拖着他钻进一条几乎被水淹没的支渠。
水声轰鸣,暗渠幽深。
两人在齐腰深的水中艰难前行,沈墨的火折子早已被水浸灭,只能摸着墙壁一步步挪动。突然,他的指尖触到了凹凸不平的刻痕。
"等等!"他低声叫住楚红药,"这里有字。"
借着从石缝透入的微弱天光,沈墨勉强辨认出石壁上的刻痕——
"万历二十三年四月,付曹公乌头毒五十两,佛郎机炮六门..."
"果然是他!"沈墨咬牙。曹无伤不仅走私火器,还私购剧毒,这已经不仅仅是贪腐,而是谋逆!
他急忙摸出炭笔,想要抄录下这些证据,可就在这时——
出口处的亮光突然被一道黑影挡住。
楚红药的反应比沈墨更快,红袖刀瞬间出鞘,刀锋直指来人咽喉。然而,当她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动作却微微一滞。
"百户楚红药,"那人冷笑,声音阴冷如蛇,"督公等你多时了。"
是曹无伤的心腹,东厂掌刑千户孙德海。
沈墨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可楚红药却突然转身,猛地将他推向身后的水道!
"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抓你!"
她的声音冰冷,可沈墨却在落水的瞬间,感觉到她往自己掌心塞了一样东西。
秦淮河的水冰冷刺骨。
沈墨从河面冒头时,爆炸的余波仍在回荡。他回头望去,只见暗渠出口处火光冲天,楚红药的红袖刀在混乱中划出一道道血色弧光。
东厂番子已经将她团团围住,而她的左手腕上,药纱不知何时已经散开,露出底下狰狞的烙痕——
一个清晰的"楚"字。
火光映照下,那个烙印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但沈墨来不及细想,湍急的河水已经将他冲向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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