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诲再也按捺不住,朝前半步叩首:「陛下!宗藩散于四夷,若生异心——」
「宗人府与锦衣卫互有密报。」朱载钧的指节敲着御案暗格,「每支宗室皆有暗探随侍,万里之外,动静可知。」他忽然想起杨慎曾反对这「渎神之举」,说「天听自我民听,非器械可代」,案头算盘的空珠位仿佛在无声反驳。
午膳时分,乾清宫只剩朱载钧与巧太妃。皇帝展开朱厚照的《滇南橡胶记》残页,炭笔写的「密植法」三字在暮光中泛着松烟墨的幽蓝。巧太妃往炭盆里添了块龙涎香,烟缕裹着她的低语盘旋上升:「李青在橡胶中掺了萤火虫荧光粉,南美虫豸见光即避。」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铅玻璃碎光,那些菱形碎片在雪地上拼出工禾纹雏形,「佛郎机人以为密植密码在《几何原本》,却不知《道藏》蝌蚪文里藏着星象坐标。」
朱载钧忽然注意到巧太妃鬓角新添的银丝,比上月又多了几根。她腕间银镯刻着的「天有时」三字,正是杨慎《工器律》首篇标题。皇帝将残页投入炭盆,看「密植法」三字蜷成灰烬,忽然问:「杨阁老的算盘……你可看出什么?」
「算盘珠数合《九章算术》规制,」巧太妃拨弄着炭块,火光照亮她左臂的铅毒疤痕,「但第三档上珠缺失,恰对应《周礼·地官》「以土会之法,辨五地之物生」——那是丈量土地的章节。」她忽然噤声,望着殿外匆匆掠过的东厂缇骑——他们腰间挂着的,正是杨慎设计的工禾纹腰牌,牌面纹路与算盘框沿的「礼失求诸野」暗合。
子时三刻,朱载钧独自来到文华殿。杨慎的遗体已被抬走,唯有《工器律·礼法附篇》摊开在书案上,墨玺旁散落着半片树皮——与王国光袖口的那片一模一样。皇帝捡起树皮,发现内侧用指甲刻着「占天田」三字,笔锋间有虫蛀痕迹,像是被白蚁啃过。
书案下露出半卷密报,抬头写着「山东士绅私毁地膜」,落款日期正是杨慎去世前一日。朱载钧展开密报,里面夹着张道观地契,「占天田」三字盖着龙虎山天师府的朱砂印。他忽然想起杨慎遗折里的「废礼者必失天下」,原来说的不是工器,而是借工器之名行土地兼并之实的人。
殿外传来更夫打更声,「天干物燥」的喊声混着北风,将书案上的算盘掀起一角。朱载钧看见算盘底部用墨笔写着「佛郎机+铅毒」——这是杨慎用算盘珠位间距暗藏的密语,第三档空缺的上珠,正是指向「地官」土地案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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