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林老爷身着一袭深灰色的长袍,衣摆随着他匆忙的脚步翻飞,从内堂大步流星地赶了出来。或许是走得太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那道平日里抬脚就过的门槛绊倒。好在身旁的老管家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林老爷这才稳住身形。可他全然不顾这些,几步就跨到了林幻城的跟前。
此时,林老爷的眼眶已然泛红,那是思念与牵挂积聚而成的泪光。他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像是要确认眼前的儿子不是幻影,轻轻摸了摸林幻城的头,声音带着些许哽咽,还有压抑许久的思念:“城儿,你可算回来了,让为父好好看看。”林幻城望着父亲,只见那鬓边不知何时新增了不少银丝,眼角的皱纹也更深更密了,心中不禁一阵酸涩。离家十载,在外为化形之事历经磨难,个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好不容易回到家,又出现变不回男子的情况,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总算是能恢复男儿身,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病,没让父亲的期盼落空。
“身体之事可都调整好了?”林老爷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着儿子,目光中满是关切,从他英气的眉眼,看到挺拔的身姿,再到稳健的步伐,见林幻城周身散发着朝气,面色红润有光,这才稍稍放心,“父亲瞧着你如今又变回男子模样,真是太好了。”
林幻城上前一步,微微欠身,身姿挺拔如松,恭敬地答道:“是的,父亲,孩儿一切安好,已无事了。此次收到父亲急讯,孩儿星夜兼程赶回,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般匆忙召回,定是有大事。
林老爷再次长叹一声,眉间紧锁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似有千般愁绪萦绕心头。他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无奈与惋惜:“说来话长啊,那陈家的陈小姐,你自幼的玩伴,被人求娶了。”
“什么!”林幻城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若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刹那间,他如遭雷击,身形一晃,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他赶忙挺直脊背,双手下意识地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陈小姐,可是他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啊!
在儿时,他俩就形影不离,春日里,繁花似锦,他们穿梭在花海间,嬉笑打闹,一同追逐着彩蝶,任由花瓣飘落在发梢肩头;夏日中,骄阳似火,他们奔至溪边,挽起裤脚,在清凉的溪水中摸鱼捉虾,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衫也毫不在意;秋日里,枫林如火,他们手牵着手,漫步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拾起一片红叶,互相比较谁的更鲜艳;冬日时,寒风凛冽,他们围坐在暖烘烘的火炉旁,分享着彼此的心事,炉中的炭火映红了脸庞,温馨而惬意。
过往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闪现,清晰得仿若昨日之事。虽然十年再次相见,但是他的心里在再和陈如玥见面的那时候起,又激起了波澜。
更关键的是他们二人之间,可是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那是家族长辈郑重许下的承诺,承载着两家的情谊与期望,怎会突然冒出旁人来横插一杠?林幻城只觉气血上涌,满心的焦急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烧得他眼眶泛红,额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们可是有婚约的,怎么还有人胆敢来求取呢?” 那声音带着几分不甘,几分愤懑,在林府的庭院中久久回荡。
林老爷背着手,在堂中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疙瘩,脸上满是忧虑之色,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是啊,所以陈将军前些日子就心急火燎地来找我商量对策了。你说这事儿闹的,本以为你俩的姻缘是板上钉钉,哪晓得中途杀出这么个程咬金。城儿,你知道求娶陈小姐的人是谁吗?”
林幻城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谁?”
林老爷顿了顿,抬眼看向儿子,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大皇子杨源。”
“哈?”林幻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
林老爷轻抚着胡须,回忆道:“就在你去道观后不久,那大皇子也不知从哪儿见到了陈小姐,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一直候在旁边的海辛,是林幻城的贴身护卫,跟了少主多年,对这些事儿也知晓一二,此刻忍不住插嘴道:“那不可能啊,那会不是说大皇子要娶少主你吗?”海辛挠了挠头,脸上的疑惑不比林老爷少。
林老爷一听,也愣住了,他转过头看着海辛,满眼的迷茫:“怎么回事?这大皇子难不成还喜欢男的?”在他的认知里,皇家的子嗣在婚姻大事上向来遵循传统,喜好女色、繁衍子嗣才是正途,这大皇子之前的行径和如今的求娶,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海辛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过往的细节,解释道:“不是,老爷。那会大皇子偶然见到少主的女形,当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那眼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见钟情。后来少主又机缘巧合救了他一命,自那之后,他更是对少主喜欢得不得了,在那边疆宣称要娶少主为太子妃,那股热情,任谁都看得出。怎么这会子又转头求娶陈小姐了,实在是让人费解。”海辛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摇头,似乎想把这一团乱麻的事儿理出个头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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