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红色飓风:末代沙皇到苏维埃(1856-1991)
第二十二章 绞索与幻灭:第一次世界大战与王朝终局(1905-1917)
第二节 战争的绞肉机:俄国在一战中的崩溃
一、血色电报:坦能堡的死亡密码
1914年8月,东普鲁士平原在夏日的燥热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俄国第2集团军司令萨姆索诺夫将军正对着摊开在桌上的地图发愁,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忧虑和无奈。手中捏着的总参谋部刚发来的电报,油墨未干的字迹里还带着彼得堡特有的傲慢:“即刻西进,与莱宁坎普第1集团军形成钳形攻势。”
“见鬼的钳形攻势!”将军愤怒地把电报拍在橡木桌上,震得煤油灯的火苗直跳。这位留着浓密八字胡的哥萨克汉子比谁都清楚部队的实际状况。他的士兵们正穿着草鞋在泥泞的道路中艰难跋涉,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困苦。而且,每个士兵只有三十发子弹,这还是把枪膛里的也算上了。在这样的装备和补给条件下,要执行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无疑是一场噩梦。
与此同时,在柏林郊外的地下掩体里,气氛却截然不同。德军无线电监听员突然直起腰板,精神高度集中。耳机里传来俄军明码电报特有的“咔嗒”声,就像敲碎核桃般清脆。当这份电文被送到兴登堡面前时,这位向来严肃的老将竟笑出了声:“俄国人居然在用明码部署兵力!”这对于德军来说,无疑是天赐良机。
8月26日黎明,马祖里湖区的晨雾还未散尽,二十万德军就像从地底钻出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把萨姆索诺夫军团围成了铁桶。克虏伯大炮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炮弹如雨点般落在俄国军队的阵地上。俄国士兵们惊恐地发现,他们手中的莫辛纳甘步枪根本够不着德国人的机枪阵地,这就像是拿着菜刀对抗机关枪的荒诞剧。在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中,俄国士兵们只能在枪林弹雨中苦苦挣扎。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传令兵冲进指挥部时,萨姆索诺夫正对着空罐头盒喝最后一口伏特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整了整满是血污的军装,掏出左轮手枪,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告诉小伙子们,各自突围吧。”说罢,他转身走进白桦林深处,枪声惊飞了一群乌鸦。
此役,俄军遭受了惨重的损失,阵亡7.8万人,被俘9.2万。当沙皇尼古拉二世在冬宫接到战报时,侍从发现他攥着金框眼镜的手指节发白。这位留着山羊胡的君主或许想起了十年前对马海战的惨败,同样的指挥混乱,同样的装备落后,历史总是喜欢重复自己的黑色幽默。坦能堡战役成为了俄国在一战中噩梦的开端,它不仅让俄国军队遭受重创,也让俄国国内的民众对战争的前景感到担忧和恐惧。
二、雪原上的绞肉机:1915年大溃退
1915年春天,华沙街头呈现出一片衰败和混乱的景象。面包店橱窗里摆着发霉的黑列巴,价格牌上的数字每天都在翻倍。背着行囊的难民像潮水般向东涌去,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无助。而与他们逆向而行的,是扛着老旧伯丹步枪的新兵。这些来自乌拉尔山区的农民,很多甚至不知道枪栓该怎么拉,就被送上了战场。
5月,德军在戈尔利采撕开了俄军防线。马克沁机枪喷吐的火舌中,穿着灰色军装的俄国士兵成片倒下。他们的血渗进维斯瓦河,把河水染成了诡异的粉红色。那血腥的场景,仿佛是地狱的写照。前线传回彼得堡的战报越来越简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打着人们的心:“放弃普热梅希尔”、“撤离利沃夫”、“华沙失守”……
在冬宫镶金嵌玉的作战室里,总参谋长尼古拉大公对着沙盘直冒冷汗。德军像把烧红的餐刀切黄油般捅进波兰腹地,短短三个月就推进了三百公里。这不仅让俄国军队在战场上节节败退,更致命的是,里加、维尔纽斯这些工业重镇的沦陷,让俄国失去了38%的煤炭产能和72%的铁矿石供应。这对于一个正在进行战争的国家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
“我们的士兵在用木棍拼刺刀!”前线的求援电报堆成了小山。兵工厂里,女工们含着眼泪把教堂铜钟熔成弹壳,这是何等的悲壮。连上帝都开始为战争献祭了,可这依然无法改变俄国军队装备匮乏的现状。铁路调度员列昂尼德在日记里写道:“每节车厢都塞满了伤兵,他们的绷带渗出黄水,就像移动的裹尸布。”这是战争的残酷写照,也是俄国在这场战争中陷入困境的真实体现。
1915年的大溃退,让俄国军队的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士兵们在战场上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危险,却得不到足够的装备和补给。而国内的民众也在战争的重压下生活困苦,物价飞涨,粮食短缺。整个国家陷入了一种混乱和绝望的状态,战争就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不断地吞噬着俄国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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