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透,我就被一阵引擎声吵醒。
推开窗户,一辆银色越野车停在农家乐门口,轮胎上沾满红泥,显然走了很远的路。车门打开,先伸出来的是一双锃亮的登山靴,接着是米色工装裤包裹的长腿。
"您好,请问还有房间吗?"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和青翎的很像,但更冷一些。
我擦着手上沾的面粉迎出去:"有的,您几位?"
"就我一个。"她递来名片,"叶知秋,省生物研究所的。"
名片上烫金的"灵长类动物研究专家"几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正要接,旺福突然从后院冲出来,对着叶知秋狂吠不止,毛发全部竖起。
"旺福!"我呵斥道,"回去!"
叶知秋却笑了:"好俊的山犬。"她蹲下身,从包里掏出个小瓶子,倒出些粉末在掌心,"来,小家伙。"
旺福的鼻子抽动两下,竟然慢慢安静下来,甚至摇起了尾巴。这太反常了——旺福从不亲近陌生人。
"这是什么?"我警惕地问。
"维生素粉,对犬类有安抚作用。"她收起瓶子,目光越过我,"这院子真不错,有多少年历史了?"
正说着,青翎端着洗衣篮从后院转出来,翅膀收在特制的宽大外套里。但叶知秋的眼睛立刻锁定了她,瞳孔微微扩大。
"这位是?"
"我表妹。"我侧身挡住她的视线,"青翎,把208房间收拾出来。"
青翎低着头快步走开,但我看见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
叶知秋办理入住时,芳芳骑着摩托车来了,车把上挂着个塑料袋。
"欢喜哥,你要的鱼苗......"她摘下头盔,看到叶知秋时明显怔了一下,"这位是?"
叶知秋主动伸出手:"生物所的,来考察云山的生态环境。"
芳芳的手刚碰到她就缩了回来,像被烫到似的:"我去放鱼苗。"她匆匆走向鱼塘,路过青翎时低声说了句什么。
中午吃饭时,气氛异常沉闷。叶知秋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摊着本笔记本,时不时抬头扫视院子。青翎躲在厨房不肯出来,连娇娇都安静得出奇。
"不对劲。"芳芳借着添茶的机会凑近我,"她身上有股味,像福尔马林。"
我心头一紧:"确定?"
"我奶奶做标本时就用这个。"她压低声音,"而且......"她悄悄指向叶知秋的靴子,"鞋底的红泥不是云山的土。"
我顺着看去,那红色确实太鲜艳了,云山的红土偏暗。更奇怪的是,招财一直蹲在房梁上盯着叶知秋,尾巴尖微微抖动——这是它发现猎物时的反应。
下午我带叶知秋去后山看瀑布,想探探她的底。她走路很轻,几乎不发出声音,偶尔会停下来采集土壤样本。
"听说云山有珍稀鸟类?"她突然问。
"就是些山鸡、画眉什么的。"我假装漫不经心。
她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个仪器,像手机但更厚:"声波探测仪,能记录鸟类频率。"她按下按钮,仪器发出轻微的"滴答"声,"比如刚才经过的松鸦,频率在..."
仪器突然爆出一串刺耳的杂音,叶知秋的表情瞬间变了。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远处的树梢上,一片蓝色羽毛正在风中摇晃。
"那是什么鸟的羽毛?"她声音发紧。
"不知道,可能是风吹来的装饰品。"我故意大声说,同时用脚碾断一根树枝。
树枝断裂的脆响后,树梢的羽毛不见了。叶知秋的仪器也恢复了平静,但她眼中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回程路上,她故意落在后面。我假装系鞋带,从灌木缝隙看见她正往树干上涂抹某种透明凝胶,还插了根细如发丝的金属丝。
晚饭后,我借口整理仓库,翻出了爷爷的老木箱。箱子锁着,钥匙早丢了。我用力掰开锈蚀的锁扣,霉味扑面而来。
最上面是几本发黄的《狩猎指南》,下面压着个牛皮包裹。解开绳子,里面是本手绘的"云山异兽志",纸张已经脆得快要碎裂。
前几页是常见的山兔、野猪,画得惟妙惟肖。但从中间开始,出现了各种奇幻生物:三尾狐狸、会发光的鹿、长着人脸的山猫......每页都有详细标注,包括习性、食性和出没地点。
翻到最后,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最后一页被撕去大半,只留下"玄鸟王"三个字和半片蓝色羽毛标本,和青翎的羽毛一模一样。
"原来你在这。"青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赶紧合上册子,但已经晚了。她看到那半片羽毛,脸色"唰"地变白。
"这是......"
"爷爷留下的。"我轻声说,"你知道玄鸟王是什么吗?"
青翎的翅膀在衣服下不安地抖动:"是我们的......"她突然住口,耳朵动了动,"有人来了。"
我们屏住呼吸,听见极轻的脚步声从仓库外经过,停在窗户下方。透过积灰的玻璃,我看见叶知秋的侧影,她正举着那个仪器对准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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